谢清崖并没有这个自信。
目送徐端宜离开,直到看不见了,谢清崖这才收回视线,提着灯笼离开了这边。
离开临风阁后,谢清崖问了暗中候着的暗卫。
知晓平安这会并不在自己屋中,而是在长宁那,谢清崖也没说什么。
“对了,王爷,刚才令吉过来了一趟,梅大人来了。”暗卫又与他禀道。
“知道了。”
得知梅雪征来了,谢清崖便先往书房走去。
他自行提着灯笼过去。
院子里昌丰和令吉都在,书房门关着,虽未瞧见影子,但谢清崖知道梅雪征就在里面。
“王爷。”
昌丰和令吉见他回来,忙上前与他行礼。
令吉从他手里拿过灯笼,同样与他禀了梅雪征来了的事。
谢清崖嗯一声,正要进去。
忽听身旁传来昌丰的声音:“王爷——”
谢清崖看到,他的贴身护卫,当着他的面跪了下去。
“求王爷责罚!”
令吉也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此时见昌丰跪下,他也忙跟着跪了下去。
“这事,属下也有错,属下应该调查清楚,不该含糊了事,请王爷责罚!”
两个从小跟着他长大的贴身护卫,就这样跪着。
谢清崖却没有责罚他们。
“起来吧。”
他一边收回视线,一边说:“这事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
他从不是会推卸自身责任,只知道责怪旁人的人。
这事说到底,就算昨日他知道,恐怕也会做与昌丰他们一样的决定。
终归是他这个兄长没当好。
他吩咐昌丰:“你去看着些平安那边,他什么时候从长宁那回来,就过来回禀。”
“王爷……”
昌丰没想到这事,竟然这样就解决了。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但谢清崖已经头也不回地往里走了,昌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令吉站了起来。
他朝着谢清崖的背影,郑重其事地躬身一礼。
这才转身出去。
令吉则继续严守在书房门口。
替王爷重新关上门后,就在外头守着。
……
书房内。
梅雪征已等了许久。
先前外面的对话,他也都已经听到了。
此刻见谢清崖进来,他忙起身问道:“长宁没事吧?”
谢清崖见他知晓,也不意外。
和他一样,梅雪征也很关心长宁和平安。
他摇了摇头,说:“没事了。”
梅雪征听他这样说,这才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话说完,他又面露不忿道:“那些人实在混账!”
“你打算怎么做?”他知道以谢清崖的脾气,绝对不可能轻拿轻放。
谢清崖的确没打算轻拿轻放。
有些事,不好与徐端宜说,不好说,也怕她担心。
“我已经派人,去查他们的底了。”
屈家有老头在,以老头的脾气,倒是不用担心他会偏袒徇私。
至于其余那几户人家——
谢清崖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芒,他自然不可能真让他们这样好过。
养不教,父之过。
小孩子不懂事,那就只能由他们当爹的来偿还了。
梅雪征听他这样说,便也没说什么。
既然谢清崖已经派人去查,日后若查到些不该查到的,那这些人家的命数也就到头了。
看谢清崖于一旁洗脸架处,洗手。
梅雪征也重新坐了回去。
他握起茶盏,喝了一口。
他先前是从昌丰口中听到这事的,自然也知道,那位嘉顺长公主做的那些事。
想到刚才昌丰话里话间的感激。
梅雪征此时言语之间也不乏感激之情。
“今日之事,还真多亏了那位嘉顺长公主,我听说,你们今晚是在临风阁吃饭的。”
他起初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未想什么。
未想并未听到清崖的回答。
嘴边的茶盏,重新移开。
“清崖?”
梅雪征看着谢清崖的背影,疑惑喊道。
谢清崖这才嗯了一声。
水流声继续响起,谢清崖说是。
梅雪征便又收回视线,一边喝茶,一边感慨道:“旁的不论,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她。”
“若不是她发现了长宁的不对,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知道。”
那长宁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头。
想到这些事,梅雪征心里就有些后怕。
每每说起这位嘉顺长公主,梅雪征便是又担忧,又遗憾。
若这位嘉顺长公主,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该多好?
那他们也就不用对她又感激,又提防了。
梅雪征心里无奈,又有些怅惘。
他也希望,清崖身边能有人陪伴,也希望,长宁和平安能有一个好嫂嫂护着。
偏偏嘉顺长公主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之间的对立。
也注定了——
他们没法真的,毫无旁骛地信任她。
“哥。”
屋内陡然响起这么一声。
梅雪征有些惊讶,他朝屋内,此时另一个活人看去。
似乎有些意想不到。
梅雪征已经很久,没听清崖这样喊他了。
自从惊风走后,清崖就再也没喊过旁人这样的称呼,似乎是怕想起惊风,又似乎单纯不想与太多人,有太多情感之间的连接。
因此此时听他这样喊,梅雪征是吃惊的。
不过虽然吃惊,梅雪征倒是也没有太多的错愕。
他只是忽然心情很好,心脏也变得格外柔软起来。
“怎么了?突然这样喊我,倒吓了我一跳。”梅雪征笑着与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