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自己的异样,被他们瞧见。
眼见时雨走在前面。
谢清崖知晓这丫头的脾性,以及对他的不满,也没准备说什么,只想着嘱咐令吉一声,让人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便也准备进去了。
却见那丫头,在快要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停下步子,冲着他的方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这冷不丁的。
谢清崖还以为,她这是又有什么不满,要与他说。
谢清崖也没多想。
刚想等人开口,便见这丫头忽然别扭的,跟他拱了拱手。
这一幕——
不仅谢清崖感到吃惊,就连令吉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直到时雨施完礼,大步出去。
令吉这才匆匆回过神,朝着人喊了声:“时雨,你等等我啊!”
他说着,也想拔腿追过去。
但想到什么,又突然止步,跟谢清崖说了一句:“对了王爷,有件事,属下还是得跟您说下。”
谢清崖皱眉望着时雨离开的方向,还处于“这丫头发什么疯”的状态中,听到这话,便又朝令吉看了过去。
“什么事?”
……
片刻功夫后。
令吉和时雨都已经走了,大门也已经关上了。
但谢清崖还站在院子里,未曾动身。
耳边似乎还环绕着,先前令吉说的话。
“今日和您分开之后,王妃并没有立刻回衙门。”
“他吩咐属下,先回衙门,跟王师爷说了一声今日外边发生的事,嘱咐王师爷叮嘱衙门里的兄弟,不要太意外,免得您日后在这待得不自在。”
“而王妃——”
“我听时雨说,王妃带着她回到了巷子里,找到了之前那位和您说话的老人家,也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怪不得今日城中那些人,明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是表现得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与他生疏。
他那会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没想到……
可真的是没想到吗?
其实也并不全是意料之外,他心中岂会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只是没想到,徐端宜能为他做这么多。
廊下铜盆里的艾草,依旧无穷无尽的燃烧着。
谢清崖目光怔怔地看着那点火星。
她好像总是把他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
然后不求回报的付出着。
……真是个傻子。
月色清凉。
谢清崖在院中驻足许久,眼睛看着那点火星,都开始泛酸了,他这才眨了眨眼,重新抬脚往屋中走去。
屋中。
徐端宜已经洗漱完毕。
大约是怕两人单独相处时,彼此尴尬,她这会已经在床上了。
听到脚步声。
谢清崖是隔着屏风,才听到她的声音。
“热水还有,冷水,刚才令吉也已经打好了,王爷可以在里间洗漱,我今日累了,便先睡了。”
徐端宜说完。
迟迟未听到谢清崖的声音,不由又迟疑着,喊了他一声:“王爷?”
谢清崖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徐端宜听到他的声音,心情明显放松了一些:“那我先睡了,王爷洗漱完,也早些睡。”
谢清崖又说了一声好。
然后他听着里头一阵窸窸窣窣,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徐端宜的声音了。
谢清崖怕徐端宜感到不自在,便如平时一般,先去洗漱。
只是动作明显放轻了不少。
等他一应收拾完,合上房门,留下一盏烛火过去的时候,徐端宜倒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
徐端宜此时睡得很香,呼吸声,也明显要比平日重上一些。
这会倒是睡得十分老实,全然看不出,昨晚睡觉时那副折腾人的样子。
灯火在谢清崖的身后。
谢清崖穿着一身中衣,坐在床沿上。
灯花跳了几下。
屋中的光时明时灭。
但谢清崖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未曾变过,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床上已经安睡过去的人。
他眼中的情绪是复杂的。
不止柔软。
还包括着许多。
骨节分明的手,朝人伸了过去。
和昨晚一样。
但这回,谢清崖是清醒的,并且理智的。
他的手,在半空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之后便又毫不犹豫地朝人伸了过去。
指腹轻轻触碰她的眉眼,与脸颊。
把那扰人的头发,就跟昨晚一样,绕到她的耳后。
可即便做完这一切,他也未曾舍得把手收回。
这一刻,他的心中,闪过无数念头,甚至想着,若是此时她能醒来,那就好了。
她就可以知道。
他对她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
可天不遂人愿。
今夜的徐端宜,竟是睡得格外的好。
即便感觉到脸颊旁,那不一样的触感,她也未曾有什么动静,只是拿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就跟黏人的小猫似的。
倒是惹得他掌心生痒,心跳又莫名加速了许多。
却还是舍不得收回。
就这么任人黏着、靠着。
他也只有,在这样的夜半无人时,方才敢这样的放纵自己。
“徐端宜……”
他在夜里,目光迷茫,他轻声喊徐端宜的名字,以及一句似问似慨的低语声:“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黔驴技穷。
他好像真的,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冲她冷脸,让她离他远些?
恐怕他自己就最先舍不得了。
可难道要跟她,彻底坦露自己的心扉吗?
表哥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对他而言,若徐端宜彻底爱上他,必定会对他们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