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在心里松了口气,她也不想再去想这些不好的事。
“坏事情都过去了,您现在啊,就好好在宫里陪着太后,好好休息些日子,奴婢瞧您这瘦得脸都尖了,可得让御膳房多做些好吃的,给您补回来。”丹枫看着她,满脸心疼。
徐端宜轻声应好。
她心里还满腹愁绪,但也只能先可着跟前的,一件件去解决。
“表哥呢?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担心表哥还被关着,徐端宜自是忙先问起丹枫姑姑。
丹枫没隐瞒,与人回道:“程将军先派了人快马加鞭来回话,当时,太后就让人先去跟世子说了,这会世子应该已经回国公府了。”
“您这次出事,世子和世子夫人都十分担心。”
说到这,丹枫又特地压低声音,跟徐端宜说了一句:“最初知道世子夫人那边知晓您去玉田的事,太后发了好大的火。”
徐端宜闻言,忙道:“这事是我没做好,不关嫂嫂的事。”
“嫂嫂若知晓,肯定是要阻拦我的,倒是平白让她替我担了祸,回头我得跟嫂嫂好好道个歉。”
徐端宜心里对此也十分自责。
当初她一门心思,只有谢清崖,哪里想得到别的?要是嫂嫂真因为她被姨母不喜,那她真是太对不住她了。
“您心里明白就好。”
丹枫跟她说:“如今这世上,太后的亲人不多了。”
“您跟世子虽然不是一个姓,但在世子和世子夫人心中,您就是他们的亲妹妹,这次出事,他们跟太后一样,都十分担心您。”
这点,徐端宜自是知道的,她点头说:“我知道的。”
说话间。
寿康宫也到了。
宫门口的小太监,一看到她们回来,就立刻往里头报消息去了。
可见是一早就得了吩咐。
一时间,整个寿康宫都响荡着宫人们的传报声,徐端宜的心,却一下子就有些收紧了。
越往里走,倒是越发安静起来。
那些宫人看见她,也只是远远就朝她行礼,恭敬地唤她“殿下”。
徐端宜此时也无心回应。
满脑子都是待会看见姨母,该与她说什么。
她还是第一回,这样不听话。
这样想着,便也走到了,她看到远处灯火憧憧,而一个熟悉的身影,竟就站在廊下,正往她这边翘首以盼着。
徐端宜看过去。
见姨母在看到她的时候,就神色微变,甚至未等宫人搀扶,便下意识地往她这边先走了两步。
但很快,她又板着一张脸站住了,只冷冰冰看着她,没再动。
丹枫知道太后这是故意要给殿下吃个教训,让她记着,却也怕殿下刚回来,瞧见这一幕,心里害怕,同太后生分了。
正想跟身边人说一声。
但徐端宜岂会不知?未等丹枫说出口,她就先淌下了眼泪,泪眼婆娑地往人那边跑了过去。
“姨母。”
徐端宜跑到人面前后,直接抱着人,哽咽着喊她。
昭裕太后早在看到她哭的时候,脸就有些板不住了,遑论现在还被人这样抱着。
昭昭虽然与她亲近。
但大抵性子使然,平时她们也很少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此时被人这样抱着,昭裕太后一时哪里还顾得上要跟人生气?当即便担心地先问起人:“谁欺负你了?”
徐端宜只是摇头,心里却十分自责。
先前丹枫姑姑只说她瘦了,却没同她说,姨母竟也瘦了这么多。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里便更为自责起来,她之前只顾着自己,从没想过姨母在宫里会如何。
又或许想过。
只是那时顾不上这些,便被她先抛到了脑后。
也因此,此时看到姨母这副憔悴模样,她才掩饰不住心里的自责。
而令她更为自责痛苦的是——
明知道姨母会伤心难过,但她还是选择那样做了,甚至不后悔。
这才是她最为痛苦的来源。
徐端宜这样想着,不由哭得更加伤心了。
她一直都知道,夹在谢清崖和姨母中间,她一定会为难。
可她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好像选择谁都不对。
选择谁,都会对不住另一个人。
昭裕太后见她这样,一时也有些慌了,她一边抱着徐端宜,一边又担心,又诧异道:“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她招来时雨,问她,“你家主子怎么回事?谁欺负她了?”
可时雨也是一脸懵。
她就算再不喜欢南安王,也不敢昧着良心说他欺负主子啊。
何况她也不敢牵扯南安王。
先前来的路上,主子特地叮嘱过她,她自然是不敢忤逆主子的。
但主子哭得这么伤心,她也的确有些懵了。
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她只能睁着一双眼睛,干巴巴回道:“没有啊。”
“那她这是怎么了?”
昭裕太后沉着脸,明显不信。
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徐端宜忽然抹着眼泪,站直身子,抽噎着,微垂着眼帘,跟人回道:“没人欺负我,我就是觉得对不住您。”
昭裕太后一听这话,倒也没话说了。
“你还知道对不住我?”她哪里知道徐端宜的弦外之音,只是沉着脸看着人问。
但看着她这副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昭裕太后也说不出别的训斥的话了。
刚刚还想着这次一定要好好给人个教训,要让她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干这样危险的事。
但真的看她这副认错可怜的模样。
昭裕太后又不由心软了。
她是真拿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大的,便是再生气,也舍不得真的看人这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