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星听到这么一句,皱眉未言。
看着谢清崖的目光,却重新带上了审视和打量。
他不知道谢清崖的这番话,有没有别的意思,是单纯觉得姑姑不喜欢他,还是知道些别的什么……
这令萧元星的心里也带上了警惕。
而就在这些隐含着警惕的审视和打量中,萧元星忽然听到一句:“世子可知令弟近日都做了什么?”
一时未反应过来,萧元星下意识先接了一句:“什么?”
话出口,才回过神,萧元星皱眉看着谢清崖,不知道好端端的,他忽然又扯元福做什么?
萧元星的脸色不大好看。
没接着谢清崖的话问,而是直接看着谢清崖问道:“你想说什么?”
谢清崖也未隐瞒。
他一边看着萧元星,一边继续往下说道:“近日一个叫全方同的人,私下联系上了令弟,想托令弟的关系,坐上巡盐御史的位置,还送给令弟不少钱,请人帮忙。”
“你说什么?”
萧元星听到这话,终于变了脸。
他不知道这事。
虽然这些年,元福的确有往一些位置上塞人,但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位置。
这种事,但凡有权有势的,谁不去做?
萧家自然也要有自己的人脉和圈子,免得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因此他虽知情,却也只是提醒元福别做得太过分。
免得招人话柄。
但巡盐御史——
萧元福怎么敢的!
“这全方同是什么人?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盯着谢清崖问,眼中的审视也因此变得更加深沉了。
他知道姑姑一直在提防着谢清崖,怕他是伪装的。
但之前他们一直找不到证据。
而今日谢清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和从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判若两人。
他自是很难不去深想。
可他若这些年都是伪装,今日又为何突然与他说起这些?他说这些,又是想要做什么?
萧元星一时竟有些闹不明白了。
“全方同是江宁织造。”谢清崖没有直接点破全方同与曹达的关系。
说话的同时,却也在看萧元星。
他想知道,萧元星知不知道这个全方同。
他其实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当年长野之战,有没有寿康宫那位的手笔。
虽然从他过往所查的情况之中,并未见过那位的踪迹。
但具体如何,谁又知晓呢?
眼见萧元星在他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别的动静,只是深深皱起眉,一副并不认识此人的模样。
谢清崖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这才收回视线,继续与人说道:“据我所知,全方同跟曹达的关系不错,每年都会拿不少银子孝敬曹达,他应该本想借曹达的手,坐上巡盐御史的位置,大约没能如意,便又找上了萧二公子。”
萧元星没有接谢清崖的话,只盯着他继续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谢清崖看着他好笑道:“萧世子,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又是顺天府尹,想知道些事,不算难吧?”
“你要有心,自然也能查到。”
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说完后,却未等萧元星盘问,他就先收敛起脸上的笑。
“不瞒萧世子,我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盯着这个全方同,所以才会知道这些事。”
萧元星简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此时不由接着他的话问道:“这全方同是何人?你为何要盯着他?”
这点,谢清崖没有隐瞒,他看着萧元星说道:“他曾任户部度支科郎中,当年长野之战,就是他运送的物资。”
陡然听到“长野之战”四个字,萧元星瞳仁微睁。
太久没有听到这四个字了。
“长野之战……”
他低声呢喃,面上却有不解:“所以?”
心中却并非没有猜测。
他其实也一直觉得当年的长野之战,有些不对劲。
当年本是必胜之战,就算谢清崖莽撞了一些,但惊风和老王爷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怎么会全都死在那边?
他甚至还去查过。
但的确没查出什么不对。
因此这份疑虑也只能留在心中,直到此刻听谢清崖说起此事,又听他提到物资一事,不由猜度起来。
难道竟是当年的物资有问题?
他看着谢清崖先问了一句:“当年究竟怎么了?”
谢清崖在他的注视下,沉声回道:“不久前,曾有人找到我,告诉我当年全方同送来的那批盔甲有问题。”
“怎么可能?!”
萧元星皱眉说道:“若盔甲有问题,岂会无人告发,反而到现在才同你说?何况你当初身在军营,难道没查过?”
“是,我查过,所以我一直都以为是我的问题,是我行事莽撞害了我阿父和阿兄,陷入别人的陷阱!”
即便到现在,谢清崖说起这些,语气还是控制不住变快、变重。
神情也没法保持先前的沉稳。
但好在他已不是从前的少年郎。
如今的他,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未让自己长时间处于失态之中,很快,谢清崖便拿起茶盏先喝了一口。
再开口时,他的情绪明显已经平复了许多。
“因为来告诉我的人,是从烈火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也是当年那场大火,唯一留下的英魂。”
余光瞥见萧元星张口,但最终还是闭上嘴巴,没有多问。
谢清崖自然也不会多言。
他只沿着先前的话,继续往下说道:“从他口中,我方才知道当年的物资有诈,只可惜,我没有太多的证据,只能一直秘密追查全方同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