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这个位置先别动吗?”
萧元星忙与人解释道:“他没安排我们的自己人,是有个叫全方同的人找上他,又许诺每年给他五成的利益,他这才……”
昭裕太后忽然问:“你说谁?”
萧元星一时反应不及,过了会才回过神来,与人回道:“江宁织造全方同。”
说完,见姑姑脸色突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萧元星忽然想到,昨日谢清崖与他说的那番话。
难道……
萧元星心下陡然一沉。
他的心脏也跟着快速跳动了起来,看着不远处姑姑的脸,萧元星下意识问道:“……姑姑知道他?”
抵在膝盖上的手,早已不受控制,紧攥了起来。
心跳也如战场上的擂鼓一般。
昭裕太后没有说话。
她只是忽然疲惫地拿指腹抵着眉心,不住按揉着。
萧元星见她这样,自是更为担心起来。
他不敢想,倘若姑姑真跟长野之战有关系,那别说他跟谢清崖的合作,只说昭昭,她以后该怎么办?
想到刚刚昭昭,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回来的笑脸。
萧元星就不敢想,这事要真是真的,那昭昭就不仅仅是左右为难了……以她的性子,只怕这辈子,都无法再面对谢清崖。
满脑子复杂的思绪,一时间,全都涌到了他的心口。
堵得他心里发慌。
若非他素日沉稳,只怕这会就要直接问出口了。
没人说话的屋子里,始终静悄悄的。
不知过去多久。
昭裕太后才终于开口:“你先出去。”
这话自然是对丹枫说的。
丹枫也知道他们之后谈的事,不好被外人知道,自是忙答应着出去了。
等丹枫出去,守在外头。
昭裕太后这才跟萧元星说道:“全方同是曹达的弟弟。”
即便沉稳如萧元星,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也愣住了。
“什么?”
他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昭裕太后实在不想多提这两兄弟,也不想去说那件事。
她满脸疲惫和不耐。
有些事,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但想到昭昭那日的那句“喜欢”,昭裕太后既头疼,也无奈……
她手抵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与人说了:“当年长野之战,有问题。”
萧元星心下一沉。
果然跟谢清崖想的一样,但看姑姑这样,萧元星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姑姑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若姑姑参与了,此时就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萧元星明显放松了一些,他压低声音问道:“跟曹达有关?”
昭裕太后因头疼,自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闻言也只是淡淡扯唇不耐说道:“跟他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肯定跟他那个弟弟脱不了关系。”
“当年长野之战之后,我见曹达有阵子神色不对,便私人着人去查了他,发现他那阵子经常跟这个全方同见面,便又让人去查了这个全方同的底细。”
“起初没查到什么,只知道他们都是山东那块的人,我还以为这个全方同也只是来投靠曹达的,后来发现他忽然被调离了京城,去了江宁一个小县做知县,我还以为他这是被曹达厌弃了,便也没去理会。”
“没想到两年后,我居然又在宫里看到他了。”
“他照旧来孝敬曹达,还坐上了江宁织造的位置。”
“我那时才觉得不对。”
“便让人把这全方同又仔细查了一番,才知道他在被调离户部之前,做得最后一件差事,便是给长野之战运送物资。”
想到昨日谢清崖说那批盔甲有问题,萧元星忍不住问道:“那批物资究竟怎么了?”
未想昭裕太后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姑姑那会没查?”萧元星问道。
话才说完,就见姑姑睁开眼睛看他。
冷不丁与姑姑对视上,萧元星自知自己今日多嘴了,忙低下头,不敢再言。
昭裕太后倒是没说他什么。
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视线,一边继续按着太阳穴,一边淡淡说道:“我当时知道,距离长野之战都已经过去两年了,南安王府早就落败了,刘鸢也已经死了,只留下三个小孩。”
“人死不能复生,我就算真把真相查清楚,又有什么用?”
“何况——”
昭裕太后扯唇冷笑:“我为什么要去查?”
“拿捏着曹达这样一个秘密,可以更好地让他为我而用,要不然你以为前些年萧家在各部安插人手,会这么容易?”
萧元星也沉默了。
姑姑之前和曹达利益牵扯太深。
不过总归长野之战,与姑姑没关系,这倒是令他安心不少。
“那元福……”他主动岔开话题。
昭裕太后又沉默了一会,才同人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元福这些年的确是越来越没数了,再这么弄下去,萧家跟我迟早都得被他牵连。”
“户部的人选,你仔细看看,挑个可靠的人放进去。”
“让你爹娘最近也老实点。”说到自己的兄嫂,昭裕太后脸色又有些难看起来。
萧元星低声应是。
又见姑姑面上疲态,不由说道:“姑姑别太劳累了。”
昭裕太后扯唇无奈:“若他们都能像你这样有本事,我又何至于这般劳累?”
萧元星正想开口,忽听姑姑问道:“谢清崖回来没?”
没想到姑姑竟然会主动提到谢清崖,萧元星呆愣了片刻,才回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