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抬头，红着眼眶看着人，嗫嚅喊道：“姨母……”
昭裕太后听着这一声，心里也跟着一酸，但还是板着脸，扭过头，没在这个时候理人。
“殿下，您先下去歇息。”丹枫小声与人说道。
徐端宜又看了昭裕太后一眼，见她始终未朝她这看过来，知道姨母这次是真的生她的气，也是真的伤心了。
她眼里滚起眼泪。
却也没在这个时候喊人，只压抑着情绪，又朝昭裕太后那边欠身一礼，这才由丹枫扶着先下去了。
昭裕太后几乎是见她一动身，就立刻看了过来。
透过背影，都能感觉出她的难过和失落。
有好几个瞬间，昭裕太后都准备把人喊住了，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看着她走了出去。
心里到底还有些气。
直到人出去，昭裕太后这才沉默地收回视线，正想朝元星看去，就先听到“咕咚”一声。
“你倒是机灵，知道我要训你，是吧？”昭裕太后看着跪下的萧元星，冷嘲热讽。
萧元星低头愧道：“侄儿不该瞒着姑姑。”
昭裕太后这会比起刚才，情绪已然好了许多。
此时也不耐看人一直跪着，便撇开脸，先沉声说道：“你先起来。”
萧元星犹豫片刻，还是奉命先起来了。
“坐。”
昭裕太后再度开口。
“是。”
萧元星这次没犹豫，答应着就坐到了一旁。
几乎是才落座，他就听到姑姑的询问：“谢清崖是什么时候找你的？”
萧元星先前在外面，离得远，并未听到里面的对话。
但此时听着姑姑这番询问，萧元星便知，谢清崖应是已经与姑姑说了当日找他的打算了。
没犹豫，也没隐瞒。
萧元星把当日与谢清崖见面的事，事无巨细地都跟昭裕太后说了。
“怪不得你那次突然来山庄。”昭裕太后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萧元星其实不知道，姑姑到底是何想法。
光从姑姑的脸，也看不出什么。
但此时此景，萧元星迟疑片刻，到底还是先站了起来。
他在昭裕太后的注视下，先拱手与人一礼。
“姑姑。”
“便是谢清崖当日没找我，我也是准备找个时间和您聊下的。”
昭裕太后皱眉看着他，倒是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只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萧元星低声道：“便是不说陛下，只说昭昭……您难道希望昭昭一直在您和谢清崖之间，左右为难吗？”
这是昭裕太后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她脸色依旧难看。
还未等她说什么，便又听到一句：“姑姑可知，当日玉田闹出瘟疫，昭昭其实是自愿去陪着谢清崖的。”
“什么？”
昭裕太后一愣。
闻言，她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
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是……”
“侄儿骗了您。”萧元星继续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低声与她说道，“当日侄儿在玉田的时候，就知道此事了。”
“这事是侄儿没做好，但当时那样的情况，便是我强行把她带回来，也是没用的。”
“她竟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若先前知晓昭昭欺瞒她，昭裕太后是生气难过，那此时，得知此事，她却是直接痛心压过了愤怒。
一时间。
昭裕太后就连眼睛也再度红了，可见是真的被这个消息伤心到了。
“但姑姑可知，那是昭昭第一次对谢清崖表露爱意，若没有那件事，她恐怕会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一辈子，谁也不说。”
眼泪在昭裕太后的眼中打转。
昭裕太后的眼睛，却再度看向萧元星，眉心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元星抬头看着她说：“昭昭那时是准备好赴死的。”
眼见姑姑瞳孔微震。
萧元星的心里也不好受。
时隔多日，但想到当时昭昭的模样和决断，萧元星这心里，其实还是很难过。
他重新垂头，哑着声音与人说道：“昭昭很聪明，即便我们谁也没有跟她透露什么，但她心里知道，谢清崖要真是陛下的人，您和曹达都不会放过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会一直左右为难，无法安心。”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她或许更盼望着能死在玉田那个地方。那样，她就既全了和谢清崖的情，也不会让您觉得她背叛了您，让您伤心难过。”
“您没发现吗？”
“她从玉田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
“因为她知道，您和谢清崖，总会有一次对抗。而不管结局如何，她都不可能高兴。”
“谢清崖是因为这个才找上我，而我也是因为这个，上回才如此着急去了山庄找您。”
“我怕一直耽搁下去，昭昭迟早有一天要出事。”
萧元星说完，再度跪了下去。
他未再说什么，只沉默地跪着。
殿内静悄悄的。
没人说话，只有外面风声呼呼，偶尔传过来一些鸟叫声。
不知过去多久，殿中才再次响起昭裕太后嘶哑的声音：“……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谢家那小子的？”
萧元星低声回道：“大抵在您把她许配给文昭以前，她就已经喜欢上谢清崖了。”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什么……”
昭裕太后神色怔怔了好一会。
她似明白了什么，忽然抬起胳膊，把袖子挡在脸上。
萧元星听到殿中响起压抑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