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看重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做出服毒自杀的事?”
“可他要是不是,那……”徐端宜看着他,没说完,眉峰却一点点紧蹙了起来。
谢清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如果丁修不是黑衣人,那黑衣人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只不过如今他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不管是谁。
谢清崖心里都不会好受。
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他的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娄高寒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除了他本身具有的能力之外,也是因为这六个人中,他是父亲最为看重的人。
要不然当初父兄离世,娄高寒也不会那么轻松就接管了冀州营。
这六个人里,谢清崖跟娄高寒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他紧握的拳头被徐端宜轻轻包住。
谢清崖眼睫微颤,朝身侧看去,见她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谢清崖心里才泛起的波澜,被她的注视,抚平了许多,他把心口的浊气吐出之后,便轻轻回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
“不管是谁,在我这,都一样。”
徐端宜问他:“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谢清崖握着她的手,沉默许久之后,才哑声说道:“等。”
“冀州不能乱。”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不在乎还要多等一段时间。”
徐端宜自是不会说什么。
只是想到陈兴,不由又迟疑道:“那陈叔那……”
谢清崖知道她的意思。
但他更了解陈兴。
冀州营的人,都是与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不管是娄高寒,还是丁修……无论是谁,他若知晓,都只会痛苦。
“……我不打算跟他说。”
“他这些年,扛着这些事不容易,与其带着痛苦走,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那次碰到黑衣人的事,他并没有与陈叔说。
他身上的这个梅花镖,陈叔也只当是曹达的手下做的。
徐端宜对于他的决定,没有意见。
……
九月初。
谢清崖亲自接待了他父亲的这些兄弟。
他们并不知道黑衣人,也不知道梅花镖的事,谢清崖也未与他们说起这些事,只提醒了一句,让他们别与陈兴说丁修的事。
他们也只当他是怕陈兴伤心,自是默契地没说。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九九重阳日,陈兴忽然如回光返照一般,原本缠绵于病榻的人,忽然十分有精神,还想登高。
众人看他突然精神焕发,心里其实都明白,他这是快到头了。
听他说想登高,自然也无异议。
几个人陪着他登了高,又在山上喝了酒,回忆往昔。
翌日清晨,谢清崖和徐端宜去探望他的时候,陈兴已经在睡梦中走了。
他走的时候,嘴角带着笑。
虽然坎坷多年,但在走前,他总算是好好享受了一段时间,还跟旧日的老友们见了面。
没有遗憾。
谢清崖与徐端宜亲自为他主持了丧仪,沈复带着儿子也过来帮忙。
丧事办得很热闹。
如今少帝已经掌权,但萧家依旧如日中天。
无论是谢清崖还是徐端宜,都代表着权势,由他们主持,又有少帝发话,朝中自是不少官员都跑了过来。
可再热闹。
过一阵子,也就不会引起什么波澜了。
人的忘性很大。
前不久,大街小巷都还在议论长野之战和曹达,可几个月过去,除了当事人之外,又还有多少人还记得?
朝中也是。
原本那些官员都怕曹达要挟报复他们。
可如今,虽然听说人跑了,但久不见人出现,也就没再当一回事。
只当曹达是龟缩在一个地方,颐养天年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
九月一过,就开始入冬了。
今天的冬天,好像来得格外早,也格外冷。
本就不爱出门的徐端宜,更加懒得出门了,也就只有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她才会进宫探望昭裕太后,平时都是窝在王府。
直到年底——
宫中忽然传出一则消息,萧皇后怀孕了。
消息是明氏派人传过来的。
因为月份还不足三月,胎相还不算稳,便没有宣告出来,但徐端宜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没有不去恭喜的道理。
因此隔日清晨。
等谢清崖休沐的日子,夫妻俩便一道进宫去了。
徐端宜本想先去给姨母请个安,再去未央宫探望萧皇后,但替他们领路的宫婢,笑着与她说道:“太后这会也在未央宫。”
徐端宜听闻也未说什么,心里却知晓,姨母如今应该十分高兴。
只是不知道那两位当事人,如今是何心情。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向对方看去,又什么都没说。
天气越来越冷了。
早先时候已经下过两、三场雪,如今雪虽然停了,但屋瓦上的积雪还在,即便头顶有太阳照着,也峭寒依旧。
等夫妻俩到未央宫的时候,还未进去,就能听到里面传来昭裕太后叮嘱宫人的声音。
那一言一句,涵盖所有,可见她有多看重这个孩子。
待外头宫人回禀徐端宜和谢清崖来觐见的消息,昭裕太后倒是立刻让他们进去了。
看着徐端宜进来。
昭裕太后依旧未掩关切,朝人招手说道:“这么冷的天,你来做什么?”想也知道,她为什么来,昭裕太后问她,“你嫂嫂同你说的?”
徐端宜笑着说是。
她没立刻过去,而是由宫婢替她解下斗篷,又去了她手上的手暖,她才跟谢清崖先同在场的三人问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