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春(107)
马车顺利前行,云静才缓下心神,对胡姬说:“我答应过放你走,就绝不会食言。此时逃走不会有人发觉,过阵子若楚王问起,我们随便寻个理由就能应对。”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那胡姬感激不尽,忙给云静磕头,看了眼车外,“王妃把我放在北城门附近的酒肆便可,我自己知道去哪里找族长。”
此处本就离北城门不远,行了只一刻便到。
胡姬跳下马车,走入护城河边的地阶后,悄然消失……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车夫快马加鞭踏上回府的路。
入府时,天已全暗。
不知为何,今晚府里异常冷清。以往掌灯时分,通向颐宸苑的小径总有婢女小厮路过,而今日却连只喜鹊都没有。丹蓉答应过会在府门前等她,却根本没见人影。
她独自一人进了颐宸苑。
院里也是一个下人都无,暖阁门紧闭,甚是奇怪。
轻轻将门打开,屋里安静得无人一般,她进来转身阖上门,朝里间喊了声“丹蓉?”。
“王妃这是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归?”
云静被男子的宽醇之音吓得一激灵,转头一看,见元珩正坐在桌案后,斜倚凭几盯着她,双眸睽睽。
“我......”她本想随意找个理由诓过去,但低头看了眼身上粟特装束,忽然编不下去了。
穿成这样,料是编什么样的理由,都骗不了心目如镜的越王殿下。
便干脆闭起眼,横下心,将自己去了何处,如何去的,一股脑吐了干净。
元珩不发一言,起身向她走近。
他身上的云灰色窄袖袍平整垂顺,腰间玉带井然,步履缓慢,走出一阵令人生畏的压迫感。
云静禁不住后退,直至靠上门框,已没有退路,转身一头往内室里扎。
一条手臂忽然伸过身前,拦上腰间。
异族装束轻薄,上身只一件短袄,腰上大片雪腻都没被遮挡,刚被风吹得凉意浸渗,他手掌覆上,似有一股灼热逐渐传递至身下敏感。
又被他一掰,转成正面相对,前身相贴。
元珩扫了眼她身上装束,黯眸凌厉:“刚解了禁足,就穿成这样出府?”
“我方才同你讲过,如果不这样,怎么得到有用线索!”云静被箍得喘不过气,试图用力推开他,“我累了,想歇着。”
元珩不放手,“那你昨夜是在做什么,诱惑完我就准备冷着吗?”
云静直说不是,到最后话音变得又小又软,“我只是怕你不让我去嘛……”
元珩轻叹:“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去?”
她点头,“你一向稳妥谨慎,定不会让我行如此冒险之举。”
他急道:“是因为我……”担心你。
但没有说下去。
他想起她昨夜怨嗔禁足时的委屈,便不知言何。
他只是想护着她,看见她安然无恙待在府里才安心。
可她闯虎穴龙潭何尝不是为了他。
元珩迫使自己渐渐敛却那份急切,将她彻底拥入怀中。
云静也有些不知何从,因为这样温情的相拥,她从未感受过。
是种禁锢,却不危险;
是种庇护,却不逾矩;
是种深情,却又克制。
她尚且体味不透这样的复杂和矛盾,只觉他温暖的臂弯能给自己无限安全感。
她稳稳地靠着他,环上他的腰。
互予的温存,聚成一团浓郁炽热,浸透在彼此体内。
云静替他鸣不平,“一想到修行宫的银子都进了楚王的小金库,你却还要苦苦筹银子,我就气得汤水都喝不进去。怪不得楚王要给你送礼,就是想让你高抬贵手,别把要银子的手伸到他那儿去。而且,我怀疑贤妃的死可能和慧贵妃有关,如果能将她们母子罪行揭露,乖乖让楚王把银子还上,你也不必再四处‘化缘’了。涉及后宫和太医署,我来出面还是更稳妥些。”
“就这些事么?”他没接她的话,反而问,“没别的事瞒着我了么?我的事可是什么都告诉你了。”
云静从他怀里钻出来,笃定地保证,“一字不差,全都坦白。”
但刚一说完,她就心虚了。
还有一个撷英斋,一直没告诉他。
但眼下这情境,也不是非要全都说明白的好时机。
秀如山水的眉睫眨动了两下,墨亮的眸飞快划过他眼底。
元珩知她并未完全与自己交心,转身即走,“王妃早些休息,本王还有事要处置。”
“等一下——”云静拉住他手臂,轻声请求,“不要走,今晚你……就歇在我这里吧,我有点害怕。”
白日往悦园去这一遭实在惊险,直到现在心还慌慌悬着,余悸不止。
元珩依旧背对她,只略偏了下身,轻笑,“险事都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云静拉紧他的手,“就是事后才害怕的嘛......”
她话里带着小小的娇怨与不安,正摧毁他原本就不够坚硬的心壳。
他转过身,把手抽出负后,肃起脸冷道:“这可是本王的府邸,本王的去与留,岂是王妃一句话说了算!”
愁绪聚在云静眉间。
昨夜的色.诱确实管用,但不兴用第二遍,况且今日她已经穿的这样少,他都不为所动,也不知他到底吃什么招数。
黔驴技穷之时,不知哪来的灵光,忽一乍现。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落下温凉一吻。
吻后,摸了下发烫的脸,不敢正视他,嘟囔了句:“我去更衣了。”也没管他是否愿意留下,快步晃入了内室。
元珩站在原地,唇边湿濡久未散去,如严冬里突降的一抹春色,不可扼制地布满心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