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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妖异录(12)

作者: 梧凰万万岁 阅读记录

师青玉将赋灵笔镇在功德塔之内,瞥了一眼死去多时的杜师傅,面无表情地抱起晕厥过去的李永乐走出纸人铺子。

小黑打量着师青玉,黑黑的小猫脸上是少见的严肃,远远的坠在师青玉身后 ,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就保持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跟着师青玉。

——

杜师傅。

他们都叫我杜师傅。

纸人杜,杜师傅。

其实我有名字,我姓杜名水生。

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就特别厌恶我,认为我生来克她。

我三岁的时候,发了热,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带我去治病。

我烧坏了嗓子,从此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家里人都嫌弃我,长得不行,说话难听,没人愿意听我说话。

六岁的时候,村里闹了饥荒,爹娘带着大哥和弟弟逃荒去了,他们不愿意带着我,路上负累重,没必要带着一个哑巴上路。

不过,就算爹娘再厌恶我,也没有直接杀了我吃肉。

我见过的,饥荒的时候,有人夜里交换了孩子,没多久,院子里就传来肉香。

那肉的味道很奇特,是一种接近刺鼻的肉味儿,偏偏吸引着人去吃。

我在家里的米缸里等死,我知道,我这样一个又哑、又丑的孩子一个人不可能活下去的。

我师父路过我家,听见有个小孩在水缸里低声哭,他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婴灵野怪,但他胆子大,打开水缸看见了我。

一个又丑,又残,还哑的小孩。

师父说过,做咱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要胆子大,命硬。

师父觉得我是个胆大,命硬的人。

事实证明,我的确是一个命硬且大胆的人。

我跟了师父上路,和师父学扎纸人的手艺,根本不怕他要吃了我。

师父是个表面凶悍但实际上更凶悍的老人家,脾气倍儿硬。

师父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命不好,我没孝敬他老人家几年,他就去了。

我对不起他老人家。

我继续着扎纸人的生活,从不与外面的人多说话。

我从小就和纸人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这些纸人才是正常的,他们安静沉默,不会对我指指点点。

外面的人很奇怪,他们过不好自己的生活,却仍旧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但我不会指出来,他们面皮很薄,会恼羞成怒。

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她跟世上的人都不一样。

那是一个午后,双眼红肿的姑娘出现在我的纸人铺子里,她大着胆子问我,能不能给她阿耶、阿娘做两个纸人。

我答应了她。

她将定金放到我手里,飞快地跑走了。

我开始经常出门买菜。

渐渐地,我知道,她叫芸娘,她的父母死在了一场意外中,她成了一个孤女。

不过,芸娘有一个读书厉害的未婚夫婿,芸娘未来还是很好的。

我心中那本就微弱的火光,彻底熄灭。

芸娘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最好的一切,值得最好的男子。

我有自知之明。

我不再探听关于芸娘的一切。

我又回到纸人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邻居的张阿哥,请我扎一个纸人给芸娘。

我手里的动作一停,心脏隐隐抽痛。

我又开始,在街坊邻居的三言两语中出门,拼凑出了芸娘的过往。

原来是那个未婚夫婿害了芸娘。

我心中,恨意翻涌,但我只是一个扎纸人的匠人,如何能对付新任探花郎?

又是一天,我一个人醒来,手里握了一只价值连城的白玉笔。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白玉笔将把我的生活带到一种未知的危险里。

但我并不害怕,我在意的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并不在乎自己会不会陷入新的危险。

我拿起了手中的白玉笔,给芸娘的纸人画上了眼睛……

一双栩栩如生的眼睛缓缓睁开,那眼神酷似芸娘,却不是芸娘,我知道,我没有回头路了。

第7章

李永乐在客栈的卧床上幽幽转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离他不远的师青玉,昨夜的恐怖景象瞬间袭上他的心头,他抱着被子连连后退,脖颈处的伤口也隐隐作痛。

师青玉静静地看着李永乐的一系列动作,既不恼怒,也不欣喜,沉默了半响后,对着李永乐说,“你不用害怕,我要杀你,你活不到现在。”

李永乐揪着被子,听着师青玉接近于威胁的话,他更怕了……

师青玉见他没说话,就当他默认,继续说,“昨天晚上,你的指尖血滴到我的本命法器功德塔上了,纯阳血滴到功德塔上自动暂时结成血契,血契没个一年半载解不开。而且你身上的封印也破了,你和我,暂时算是绑在一起了。”

李永乐眼睛微微睁大,满眼都写着这是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师青玉咳了一声,“你可能不知道,凡人一般和鬼怪产生交集,都是因为他们之有因果,但凡事都有例外,有些人,天生就能见到一些鬼怪,他们与鬼怪之间不必有因果关系,这样的人能看见鬼怪,灵力也比一般高。无需因果,鬼怪就会缠上这人,鬼怪吃了这样的人可以增长鬼力,他们对鬼力的渴望,是人永远无法想象的。”

“你跟我就都是这种灵力高的人。但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你身负纯阳血脉,是鬼怪最为垂涎的血脉,只是从前,似乎有哪位高人封印了你的血脉,让你看不见鬼怪了。”

李永乐像是在听天书,什么纯阳血脉,高人封印,他听得晕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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