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逢美人(50)
果然啊!
再聪明的人,犯起蠢来也是无救的!
纪南珠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可她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并无不妥,最后只小心地回道:“那世子不妨先再观察观察。”
“也只能如此了!”
裴之烬长长一叹,随后薄唇一勾,笑不达眼底。
纪南珠看着他,总觉得今日他这一番话说得意味深长。
她想他也不是真的想让她帮他出主意,只不过是心中郁结,找她说道一二?
不过其实她觉得屈甲很正义忠心,应当不会轻易被引诱才是。
大抵是心里从未觉得自己是裴之烬重要的人,是以纪南珠全未想过,他嘴里的心腹下属,会是她。
裴之烬问完这事后,便不再开口,靠着车厢,闭眸假寐。
纪南珠又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难看,心想着这事若是真的,也确实是让他犯愁,毕竟屈甲是他的左膀右臂,知他那么多事。
但她也爱莫能助。
即是助不了,她也未再多想,只掀了车帘子,继续看外头的街景。
裴之烬越想越觉得气恼,再一睁眼就见她盯着外头糖人看得眼睛儿发亮。
顿时脸更黑了,正想发作,就听外头车把式喊了一句:“大人,前面拐个弯就到方府了。”
裴之烬抿了唇,便不再说话。
方同知这回设宴依旧是在他的后花园,只不过今晚显然是精心地布置过了,沿路还挂上了引道的灯笼,每一只灯笼上都是手绘的兰花,清雅简约。
林通判与其夫人,林秋安,古寺正,刑部两位主事等人也受了邀。
今夜请了华乐坊的歌姬舞姬助兴,歌舞丝竹。
纪南珠从未赴过这样的宴席,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场上舞姬们轻扭着那细如蛇柳的小腰,舞姿轻曼,只觉得怎么有人那腰能软得跟无骨一般,甚是新奇又觉得分外好看。
裴之烬一扭头便见纪南珠那双眼儿直勾勾地跟着场中轻舞的妓姬,只觉得好笑。
“好看吗?”
耳边有声音响起,纪南珠随口回了一句,“好看。”
话一落才反应过来是裴之烬在问她话,顿时收了心神,看向了他:“我还是头一回看这么好看的舞,那位主舞的舞姬那腰肢可真软。”
裴之烬看着她一双眸子莹亮含笑,一时只觉得自己这气结便是多余的,他的手指轻轻地摸着桌上的酒杯,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杯沿,一只手却是轻轻地搂过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旁带了两分。
“我倒是觉得那舞姬的腰,不及娇娇这细腰半分。”
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几杯酒,裴之烬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要浪荡些,尤其是看她的那双眼睛灼灼发亮,就似每次在屋里头折腾她时的模样。
她心下有些紧张,这人不会酒量不行吧?
这要是酒后失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是要丢大脸的。
纪南珠只得说道:“世子爷,我去给您要些解酒汤?”
裴之烬轻笑一声,一双狭长的眸子凝视着她,薄唇轻勾,那环着她腰的手却是轻轻地往上了几分。
纪南珠惊得差一点叫出来:“世子,这是方府家宴上!”
看着她惊异失措,裴之烬似乎觉得有意思了些,握着酒杯的手拈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放回了桌上:“本世子有些醉了,先回了。”
他说着站起来,执着纪南珠就走。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甚至有些人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纪南珠不敢去迎视那些人的目光,只觉得面上滚烫,眼眶不由也红了。
说到底,她在他心里只不过一个玩物,所以才会在这样的宴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着自己就走。
纪南珠虽然一直都告诉自己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可是终究还是心中那压着的气节风骨让她无法真的做到不顾一切撒下脸皮。
从林秋安旁边经过的时候,林秋安深深地与对她视了一眼。
纪南珠扭开了目光,原本从未想过的念头,竟然生生地起了火苗。
她被他牵着经过了花间小道,又穿过长廊,一路他大步凌风,她只能加快步伐才堪堪跟上。
直至被他抱着上了马车,她都没有作声。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脸颊处,勾起了那滴垂落的泪珠,“怎就这么爱哭!”
“扫了世子的兴了。”
纪南珠其实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语气终究做不到乖顺,说话间垂了眸子。
良久,他都未应她。
车厢中昏暗,只有皎月流光微微。
隔了许久,才听他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如果告诉你这是行动,你是否会好受一些呢?”
她终于是抬起了头,眼眶虽还通红,可是眼泪却是止住了:“世子什么意思?”
“不哭了?”看着她止了泪,他无奈地笑了。
“我就是觉得羞耻。”
“案子明日将进行判决,因为案犯已经畏罪自杀,也不需读鞫,更不需乞鞫,案子一结我们就要回上京了,但此间尚有一些疑点,这两日需要查一查,今天晚上各官员行宴,正是最好的时机。”
纪南珠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委屈羞辱一下子散开,还觉得自己小家子气,竟然生生误会了他,心中也十分感激他,其实这事情他不向她解释,她也只能咽着忍着,可是他还是向她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