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已经没什么任务了，局里的人也都各自散了。
陆央在跟着明泽一起回去的时候，还没走到停车场，明泽就倏然停住了脚步。
陆央可以清晰看见他停住脚步看向她时，眼底那一瞬的怒火，但转瞬隐去了，只听见他冷淡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响了起来：“霍燃说的是真话吗？”
他这话虽然是疑问，但隐隐带着讥讽，好像在怀疑她和霍燃是在巷子里鬼混似的。
陆央抬头望着他：“你不相信我吗？”
明泽看着她，神色冷淡。
陆央又接着说：“我喜欢的人只有你，怎么会和霍燃有什么，我是真的遇到了污染物。”
她的眼神好像有些难过。
明泽怔了一瞬，回过神来，眼神愈发冰冷，只觉得眼前的怪物很会蛊惑人，连他几乎都要信她了。
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管理局刚失窃，她的定位偏偏空白了一个多小时。
哪怕霍燃帮她作了证，也不代表她就是清白无辜的，说不定她用的就是霍燃的权限卡呢。
想到她怎么顶着他爱的人的面貌去勾引霍燃，他就怒火中烧，只是面上愈发冷沉，看不出多少情绪。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他必须尽快揭穿她的真面目。
这么想着，明泽连和她做戏都没了兴致，转头就走了，将她扔在了原地。
陆央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有些受伤的样子，没有追上去，唇角却微微勾起。
看明泽这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的态度，估计也忍不了多久就得和她摊牌了。
这时，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需要我帮忙和他解释吗？”
陆央转过身，就看见了霍燃，他可能看见了明泽和她不欢而散的场面，以为明泽是误会了她什么。
她可以清楚看见他眼底的关切。
陆央心里有些奇怪，虽然说从一开始他就很热心，但……好像热心过头了，他怎么对她这么好？
陆央想着，摇了摇头。
霍燃就又说：“那……我送你回去。”
陆央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霍燃又接着说：“我有些事想问你。”
陆央知道多半是她吃污染物的事情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跟他一起走了。
*
在上车以后，霍燃并没有立刻开车，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问：“你刚才……在巷子里用的不是收容异能吧？”
他的语气小心，倒好像被人撞见吃污染物的人是他自己似的，没有半点审问的意思，甚至还怕伤害到她似的语气缓和。
陆央心里也就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看了他一眼，慢吞吞说：“是吞噬异能。”
他都已经亲眼撞见了，不告诉他，他估计也能猜到一些。
果然，听见她这么说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神色，只是沉默看她，那一瞬间的神色不知为何极其复杂。
见他不说话，陆央又接着说：“我在禁区里就是靠着这个异能活下来的，我吃过饕餮的污染，你……要去告发我吗？”
其实她这么问，不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告发，因为她看得出，他不会，否则现在就不是他坐在这儿和她好好聊了，她该待的地方就会是审讯室了。
饕餮的异能之一就是吞噬，她有了和它一样的异能，很难说不是被它污染了，甚至她还吞噬过那么多污染物，体内的污染随时可能超标堕化，就算现在还是人类，也会因为这个污染物才有的异能而变得危险起来。
按照管理局的法例，她这种高风险人类会被严格看管起来，一旦堕化就会被秘密处决。
这可能也是霍燃没有选择直接告发她的原因，那样做的话无疑是将她推入了绝路，但她以为他多少会对她有些警惕防备甚至厌恶的。
毕竟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准污染物预备役，没有人会喜欢污染物。
但在听见她的话以后，霍燃脸上不但没有厌恶，反而还多了几分心疼，对她说：“对不起。”
“……”陆央奇怪看他，“你道什么歉？”
霍燃自责地说：“我该早点去救你的，这样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禁区里没什么可吃的，她才会饿得去吃污染物，当时得有多痛苦多绝望？
陆央怔了一瞬：“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霍燃说，“我们异能者的义务就是要拯救普通人，你也在这范围之内，没有及时将你救出来，是我们的疏忽和责任。”
陆央都听得愣了下：“你还觉得……我是人？”
寻常情况光是接触了污染物都可能被污染，她吃了那么多污染物，被污染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了，他却还口口声声把她当普通人。
想到他曾经说污染物都丑的话，那他是对她这张脸有多信任？
霍燃对上她似有些低落不自信的表情，愈发心疼了，说：“你当然是人，污染物能吃人，人当然也能吃污染物，这种异食癖也不能怪你，是我们没能及时救你出来的错。”
“……”听起来好有道理。
霍燃朝她伸出手，说：“我能帮你检查下吗，你刚才吃了很多污染物，我担心会对你身体有损害。”
陆央就将手递了过去，放在了他的掌心。
霍燃开启了灵魂共振的异能，陆央自己是没有什么感觉，却见霍燃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起来，隐约还透着几分古怪。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得了绝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