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是黑不是白(165)
除却身体上的苦难,他的魂魄好似也被困在一片虚无之中,久久醒不过来......
潶墨白目之所及处,皆是混沌一片,突然,眼前凭空出现一座棺椁,黑漆漆,让人望而生却。
他怔怔看着眼前一幕,满眼不可置信,一步一步上前,直到看清里面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与十年前无甚差别时,才哽咽喊出一声。
“娘亲……”
哽咽声渐起,却见眼前忽然一黑,那座棺椁早已不见踪影。
他满眼慌乱,四处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然身前景色一变,让他神色巨震!
阴暗潮湿的水牢内,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嘶吼声、惨叫声高低起伏。
地上的人以扭曲的姿势被粗鲁压在地上,满眼是泪,白皙的肌肤上密密麻麻青紫一片,触目惊心!
这一幕幕如锐利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眼中,痛得血泪蔓延。
那人抬头挑衅望来,动作愈发强势,惹得身下之人惨叫连连。
“潶墨白,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看你心爱之人是如何在我身下摇尾承欢的!”
“潶衡我杀了你!” 潶墨白发疯似地冲过去,可却扑了个空,身前景色如烟雾般散去,无声无息。
“三乐!”
他双眼猩红,捶地嘶吼,好似只有如此才能缓解心中之悲愤,就在即将崩溃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反复出现在耳侧,让他忍不住落泪。
“潶墨白,我们两不相欠了。”
“我们两不相欠了,两不相欠……”
他抽泣着,嘶声大喊:“三乐,我们如何能两不相欠,如何能!”
“如何能……”
——
越到深秋,这天气也渐渐冷起来,就连院子里的鸡也不怎么爱叫了。
小简提着一壶烧开的水走进屋内,望了望床边,又收回目光往盆里倒水,白腾腾的热气散开,扑在脸上驱散外头的一身凉意。
“热水来了。”
元澈放下药瓶,闻声望去,“那就劳烦你帮三乐姑娘擦洗了。”
“谢什么,这本就是我该做的。”话到一半,小简神情一黯。
“可真是苦了三乐,这一身的伤也不知何时能好,她的眼睛当真治不好了吗?”
元澈见人一副几欲落泪的模样,连忙柔声安抚,“小简,你莫太忧思了,以免伤了自己的身子,三乐姑娘身上的伤好好休养并无大碍,只是这眼睛......”
说到眼睛一事,他抿了抿唇,似下定决心一般,正色道:“这世上医书千千万,我定会找出医治之法,治好三乐姑娘的眼睛,若我不行,便寻遍天下神医,总归会有办法的!”
小简闻言,转目望向床上的人,看着那条覆在眼间还带着血渍的白布,忍不住落泪。
“没错,定能治好的!”
——
日落月升,月光斜照半边小院,和祥一片,人畜皆已安寝,院内寂静无声。
小简守在床边,靠在一旁的躺椅上睡得正香,丝毫未发觉床上的人指尖微颤,面渗冷汗。
“三乐,快起来练剑!”
“你又在偷懒,今日罚你不许吃饭。”
“三乐,快来吃烤鱼,今儿的鱼可肥了!”
“练剑讲究的是够快,够狠!趁人无防备时出击,才能一击及中,杀人于一息之间,而不费吹灰之力......”
“三乐,你性情急躁且自大,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今日罚你扎马步两个时辰,好好收敛性子!”
云九昔日的一字一句不停在脑中回荡,敲在三乐的心间,几近崩溃。
眼皮好似千斤重,无论怎样挣扎也睁不开眼,忽然,眼前白光一闪,那正在唠唠叨叨的人竟出现在眼前。
只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凶,看得她红了眼。
忽然青烟消散,他也一并消失在眼前,只见余烟之下,竟出现一朵孤零零的白昙花,上面血迹斑斑,那双清冽的眸子定定望着她,充满了狠意!
“三乐,是你们将我害成这般模样,是你们!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
“我狠你,我狠你!”
这一字一句重重捶进三乐的心里,让那颗本就支离破碎的心,瞬间崩裂!
她神情凄然而痛苦,嘴里反复念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
睡梦中的小简被愈来愈大的抽泣声所惊醒,恍惚之间,竟发现声音来自床上,神志顿时清醒,连鞋都顾不上穿,赶紧上前查看。
她摸着三乐满是冷汗的脸,焦急喊道:“三乐,你怎么了,三乐......”
连唤好几声也不见人醒,她面露急色,赶紧跑去隔壁将元澈叫来。
待人过来,三乐还在抽搐不已,冷汗几乎将整床被子都尽湿。
元澈上前诊脉,皱了皱眉,拿出针袋着手施针,小简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不多时
元澈施完针,朝小简吩咐道:“你先在此看着三乐姑娘,我去煎药。”
“好!”
小简点头应下,待人出了门,起身上前帮三乐掩好被子,眼里噙着泪光。
“三乐,求求你快些醒来吧,我好害怕,小简不喜欢这个地方......”
师父果真没有骗她,这江湖上危险重重,一不小心便能丢了性命,从岳鹭城再到洛月城,一路上遇上不少事,皆惊险非常。
如今潶衡一事已了,她只希望她们三人能好好的,完完整整离开此地......
一年之后
春去秋来,四季轮转,竟到了赏雪的时节。
洛月城,城中百姓依旧安居乐业,和睦融融,沿街看去商贩小摊摆放的整整齐齐,叫卖声也高低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