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是黑不是白(74)
林月背着父亲的尸身前往王家兴师问罪,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忏悔之意、悲切之色。
反而大骂她勾引他家好大儿!什么腌渍之词,秽烂之语统统丢在她身上。
林月本以为村中之人会帮她说话,没想到,往日里受尽她恩惠之人,一个个一言不发,冷漠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眼前的一幕幕,耳边的一字一言,像千万根钢针扎进了她的心里,痛不欲生!
她带着父亲的尸身在王家门口呆坐了一天一夜,却并无用处,王家人该是吃吃,该喝喝,厌烦了便拿出些烂菜叶子扔在她的身上,以此泄愤。
那副无所谓的恶毒嘴脸,实在是让人愤怒不已!
果然,犯错的罪人是不会认为自己有罪的,即使你再凄惨,再可怜,他们也只是一笑而过,转头就同别人玩笑道:“你看这人,好生可怜吶!”
林月回到家中,到第二天时,村内已流言蜚语满天飞!
从这天起,她林月,林大夫,从此成了一个人见人骂的——荡-妇!
可笑,实在可笑至极!
林月的心彻底死了,她将父亲的尸身葬在院中,没有丧葬,没有唢吶,没有宾客,只有她孤零零一人而已。
她跪在坟前,用刀划破十指写下一封血书,上面诉尽了她的冤屈,以及王家的罪行。
她带着血书想要去镇上的官衙击鼓鸣冤,却在村口被王家人给拦了下来,他们强势地将她绑了起来,大言不惭地要让王大娶她过门,往事的恩恩怨怨就此作罢!
林月笑了,这次是真笑了,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该死,简直该死!
那些旁观的好事者、散布谣言的长舌者,他们统统该死!
这村里,没有一个无辜者!
她要杀了他们!
新婚之日,他们大摆宴席之时,林月将悄悄制成的蛊毒投进当日的喜酒里。
这毒是她急匆匆赶出来的,根本就没来得及研制解药,她也没想着留解药……
她也不知这毒是何效果,只知道它能人传人,如此,便足以让整个弋阳村变成一座鬼城,村里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也包括她……
——
昏沉的夜色里,小简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着哽咽不断。
“林月她不是有意的,她没想害这些无辜之人……”
三乐的脸笼罩在夜色之下,看不清神情。
许久,她才开口,“人往哪去了?”
小简猛然抬头,眼中的泪花闪了闪。
夜风飘荡,扬起了小简的鬓发,给那双红肿的双眼带来些许凉意。
三乐带着人飞跃在屋檐之上,双目四顾,迫切想要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迫切的想将心中所想,告诉她。
说她——没有错……
终于在一盏功夫之后,两人在一处牛圈处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两人稳稳落在地上,走上前去,只见在旁边的草堆里跪着一人,身形穿着正是林月。
“林月。”小简小声唤了一句。
可却无人应答。
“林月!”三乐也喊了一声。
还是不见人应。
三乐预感不妙,因为她闻到了……血腥味!
她紧握着剑柄,再次唤了一声:“林月?”边喊边绕到前侧。
小简也跟着退到远处。
此时气氛愈渐紧张,三乐站在前头一看,顿时怔愣在原地,清澈的瞳仁疯狂颤动!
夜色下,肆意宣泄而出的鲜血漆黑如墨,枯草旁放着一把生锈的铡刀,刀刃上沾满了血。
而铡刀之下,静静躺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只惨白的手还搭在一旁的刀把上。
林月的身子僵硬跪在草里,早已无声无息,只有身下流淌着的血液还带着炙热的温度,就如同她的心那般赤诚而滚烫……
三乐止不住地发颤,眼角的泪缓缓落下,滑过脸颊留下一道泪痕。
她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地窖内林月那张盈盈笑脸,耳边又响起,她同孩童一起玩笑时的温柔笑语。
同元澈不辞幸苦,研制解药的疲倦神情,以及他们肆意奔跑在大街小巷,疯狂逃命后劫后余生的畅快笑意……
曾经的一幕幕在眼中闪现,快得几乎抓不住!耳边又响起小简的哭声,这一次,更加的撕心裂肺……
——
地窖内几人围坐在火堆旁,迟迟未听见顶上发出动静,神情皆焦虑不已。
“我还是出去看看。”元澈按耐不住,起身往洞口走去,手还未碰到压在洞口的石板,就被人抢先一步掀开。
元澈看清来人,脸上顿时转忧为喜,“你们回来了!迟迟不见有动静,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呢!”
他欣喜说着,却不见有人回应,见三乐下来后就封上了洞口,身后不见第三人,有些纳闷道:“欸?林月姑娘了?”
元澈这一言,让原本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的小简,再一次爆发出来,直接嚎啕大哭。
“小简,小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元澈顿时错愕不已,手忙脚乱上前安抚。
窖内的全都起身凑近,七嘴八舌,场面乱作一团。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潶墨白没有动作,而是静静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三乐。
他早已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她这副怏怏无采的摸样,还是头回见......
三乐终于开口,声音不似以往的清脆,反而带着几分沙哑。
“林月……”声音停在一个月字这,迟迟说不下去。
“林月……她死了……”三乐说出最后一个字,声音带着哽咽。
这一刻,地窖内鸦雀无声,每个人皆愣在原地,双目睁大,像是被点了哑穴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