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游戏(46)
就像是在以她的方式告诉荀星河,她从来没有因此后悔过。
他不是她的负担,而是上天对她的馈赠。
锁开了。
荀星河蓦然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封皮。
……
“星河,你好了吗?”
一个小时后,老周抽空上来了一趟,敲了敲门。
迟迟听不到动静,他便说了一声,径直推门进去,结果看到荀星河抱着膝盖坐在窗户底下,脚边放着文惠用了许多年的日记本。
老周走到他面前,缓缓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叔。”荀星河抬起头,“我妈她……是因为癌症才去世的是吗?”
原先他还能信誓旦旦,将一切过错都怪到荀致头上,可现在却又没那么确定了。
除了对荀致天然的排斥和不信任,最重要的,就是当年医院病房里莫名其妙坏掉的监控。荀致又是最后一个见过文惠的人,加上他迫切想要要回儿子的心情,由不得人不怀疑。
老周就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翻看文惠的遗物,眼下这副模样,显然是看到了些什么。
但他终究是个外人,没有立场置喙别人的家事,只好安慰道:“相信你愿意相信的就好。”
少顷,又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星河,你该学着跟自己和解了。”
和解?
荀星河有点想笑,却发现自己现在根本笑不出来,连一个假笑都懒得敷衍,最终埋首在两个膝盖中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文惠曾经是真心实意爱过那个和她有着巨大差距的男人的。
可惜那时年少不懂事,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不可逾越的鸿沟,沉溺在荀致的款款深情当中,竟然还对他们的未来怀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直到她发现,原来自己不过是众多玩物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日记的前半部分是怀春少女难以诉诸于口的心事,后半部分则完全是一本新手妈妈的养娃手册。
果断离开荀致后,文惠偶尔还是会在日记里提到这个男人,可关于荀致的字字句句,从不曾有过半个字的不是。
甚至还有“分手费给的干脆极了”这样的评价。
文惠的字里行间,都表露出荀致是一个渣的明明白白的花心男人,只是他善于伪装,也习惯了伪装,不论是否真心,表面功夫都会做得十分到位。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日记最后一页的内容。
那是荀致的笔迹。
“六月七日夏,文惠于病床上口头叙述,荀致代笔。”
这句话后面,便是以文惠口吻写下的内容。
“这两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心里隐隐有了一点预感,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我的星星说。这孩子容易钻牛角尖,到时候恐怕没那么容易接受事实,希望你多理解包涵。”
这个“你”大约就是一旁执笔的荀致了。
“我走以后,你就是星星唯一的亲人了,对他好一点。”
荀星河记得这一天。
就是这一天,荀致板着脸半是威胁地将他赶去了学校。
一周后,文惠一反常态,精神忽然好了起来。
接着第二天,人就没了。
日记的最后一段依旧是荀致代笔,时间就是监控恰巧坏掉的那天。
想必文惠当时说话已经非常艰难了,上面只有一句话:“星星去考试了吗?”
-
荀星河在老周的酒吧阁楼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偷偷喝了好几瓶藏酒。老周发现的时候,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让你跟自己和解,没让你把自己喝醉。”
老周满脸惆怅,上前欲把人拖到床上,荀星河却一下跳了起来。
他说:“我没醉。”
说着挣开老周搀扶的手,歪歪扭扭走到门口,拍着胸口道:“我自己能回去。”
老周皱着眉头。
就这状态,回头别撞树上去了。
“小祖宗,你别动了,这会儿应该下班了,我把小傅叫来。”
这回荀星河倒是没怎么闹,让干啥干啥,结果没等傅悦时松口气,半路就开始吵着要下去。
傅悦时一个头两个大:“好好好,停车停车。”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吹了风的缘故,荀星河好像真的没那么醉了,步伐都平稳了不少。
他走得很有目的性,拐了两个弯以后,傅悦时看着附近的建筑,顿时心中一紧。
好家伙,这不是星河以前跟小池总一起住的地方吗?
正当他忐忑之际,荀星河走进小区找了个花坛一蹲,既不上去,也不打算回去。
像只等人收留的小野猫。
十分钟后,他等的主人来了。
“傅总?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池旭刚下班,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两只手插在西装裤兜里,气质泠然。
傅悦时转过身来,神情一言难尽,侧身让出视线,将荀星河暴露在视野中。
他讪讪笑道:“真巧啊,小池总。”
第30章
池旭视线越过傅悦时肩头,在花坛边装蘑菇的荀星河身上稍稍停顿片刻。
傅悦时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只好扶了下镜框,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什么……我们来散个步。”
池旭点点头,深以为然:“确实很巧,难为两位跨越半个城区,大老远特意过来散个步。”
不论是荀星河现在的住处,还是他们公司,都和这里相距甚远,散步这样的鬼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傅悦时一阵懊恼。
怪不得先前荀星河要选这条路。
他是怕堵车,至于荀星河是为了什么,现在已经十分清楚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