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254)
阿隼双脚一落地,又扑到了云绾怀里,甚至比开始缠得更紧,牢牢搂着她的脖子,一边拿眼睛防备地斜看司马濯,一边凑到云绾耳边低低道:“阿娘,我们去坐后面那辆马车吧,我不想跟他坐一起!”
云绾面露为难,看了看不大好惹的司马濯,再看怀里泪痕闪闪,满脸都写满抗拒的孩子,终究是心疼儿子。
她搂着阿隼,与司马濯道:“我和阿隼换辆车坐。”
司马濯蹙眉看她:“为何?”
云绾不语,只看了眼怀里孩子。
司马濯眉头皱得更深:“你未免太溺爱他。”
云绾并不赞同,却也不跟他争辩,只道:“孩子还小,又与朋友们分别,心里正难受,你就别刺激他了,万一生病了如何是好?”
见她一颗心完全偏向小儿这边,司马濯下颌紧绷。
沉默一阵,他叫停马车。
在云绾要起身时,他抬手按住她的肩:“你们俩坐这辆,朕坐后头。”
云绾一时怔忪,再次抬眸,那道宽阔挺拔的身影已然离了马车,还顺手将车门带上,以免叫寒风灌进来。
“阿娘,大坏蛋走了?”阿隼听得动静,从云绾怀里探出头,被泪水浸润过的黑眸格外晶亮。
“走了。”云绾敛眸,心底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蔓延开来。
静默半晌,她捧着阿隼的脸道:“不许叫他坏蛋了,不然阿娘要生气。”
阿隼撇撇嘴:“可他本来就很坏,又凶又坏,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云绾心头轻叹,儿子还是太天真,现下这样的司马濯已算好了不少,放在从前,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怪物,何止一个“凶”字能概括。
可不论怎样,阿隼到底是司马濯的儿子,以后他们娘俩还得在那男人手下过活,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僵持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阿隼,你是他的儿子,他跟阿娘一样,都不会伤害你。”
云绾温声细语与他讲着:“就像阿娘也是第一次做阿娘,他也是第一次做爹爹。我看得出,他是想对你好的,只是他这个人……嗯,大概从小到大,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爱,又该如何去爱人,所以他有些笨,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相处……”
阿隼撅着嘴巴打断:“他这么笨,阿娘为什么要嫁给他?就不能给我找个聪明的爹爹嘛。”
云绾语塞,哭笑不得。
半晌,她耸肩无奈道:“现在再找也来不及了呀。我知道阿隼最懂事,你就当帮阿娘解忧,以后对他别再一口一个坏蛋,给他一些对长辈的尊敬,如何?”
“唔……”阿隼闷头想了许久,最后抵不住云绾请求的目光,点点头:“好吧。不过,我现在才不会叫他爹爹,我叫不出口……”
云绾摸摸他的脑袋:“不着急,等以后熟了再说吧。”
阿隼小大人一般,重重叹了口气,而后懒洋洋窝在云绾怀里:“阿娘,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云绾抱着他,又扯过司马濯落在车上的那件厚实大氅盖在儿子身上:“到了阿娘叫你。”
阿隼靠在温暖馨香的怀抱里,很快就睡过去。
云绾垂眸,盯着儿子这张与司马濯无比相似的脸,忍不住去想,那男人现下估计很生气吧?
古语有言,父子天性,爱由自然。可为何到了这对父子,却是那般叫人头疼?
此时此刻,为之头疼的不止一人,还有霍羡。
草原呼啸的寒风吹得他头疼。
他堂堂镇边大将军,和一条小黄狗同坐一辆马车就算了,起码那条小黄狗还挺乖,权当无聊路途逗闷子了。
哪曾想还没坐多久,皇帝突然一身寒气钻进了他的马车。
对着那张阴沉如水的脸,他也不敢多问。虽说皇帝并未将他赶下车,可车内的气氛实在安静得可怖,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怕是要缺氧背过气去。
于是乎,他连忙以“骑马透透气”为由,抛下小黄狗,飞快下了马车。
虽说草原风大,但霍羡宁愿挨冷受冻,也不愿和黑着脸的皇帝独处——感冒风寒倒还能治,心理阴影怕是没个三年五载好不了。
队伍在风雪里越行越远,直到最后在漫漫雪白里化作一点墨痕,消失不见。
伽罗搓了搓手,哈着气道:“哥哥,他们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伊洛钦仍旧望着那茫茫雪地。
伽罗侧眸道:“你为何不问问她的心意?万一她……”
“何必把话说得太明。”
伊洛钦扯了扯嘴角,笑意苦涩:“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伽罗长长叹了口气:“我搞不懂你们。”
“她懂就够了。”
伊洛钦收回视线,转过身,迎着风雪,哼起一支古老的回鹘歌谣:“美丽的姑娘如梦一样降临,长长的发辫,圆圆的脸颊,我多么欢喜……美丽的姑娘如云一样散去,明月躲在拉尔干雪山后,我多么伤心,她如云一样散去……”
歌声悲怆而悠扬,很快消匿于喧嚣风声里。
作者有话说:
启程回家咯。
二更在12点前。
87、【87】
【87】/首发
从回鹘赶回安西都护府, 坐马车得走上七日。
冬日白昼短,日头才偏西时,一行人便开始寻找安营扎寨地, 在夜幕完全降临之前, 总算寻到个风势较小的地方扎好帐篷, 生火做饭。
出行在外,一切从简,随意吃了顿晚饭, 云绾就回到帐篷里,哄着阿隼睡觉。
三年前从长安到回鹘的一路, 她从前想想并不觉得太辛苦, 可现在走返程, 她却无比心疼阿隼,小小年纪要与自己吃这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