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万川(191)
元骥从屠文止府中带着人和器械百里奔袭回到山间的时候。靳三已经带着人几乎掘开了大半炸毁的地方。
所有人力器械全部用上,全力挖掘一个时辰,时间已近次日午后。地窖被掘开一个口,有人钻进去,将赵执和李秾背了出来。
屠文止派来随元骥救人的郡尉在一旁看着平躺在地的一男一女,医士上前施救,猜测着这两人还有没有命。医士招呼人煎药拿水,忙得满头大汗。银针扎进穴位片刻,居然看到赵执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靳三和元骥一起围上去:“郎主!”
赵执微微动了动嘴唇,说了第一句话:“快救李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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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位医士将银针扎进李秾鬓下的穴位,只见李秾的眉头皱了皱,终于将一口气渡了上来。被抬上马车时,李秾手里还抓着那块撕下的衣角。
历阳到京城,最快两日即到达。两架朴素宽阔的马车从西明门中驶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里间躺着两位病人,还有医士随行。马车没有直接到青溪,而是驶入一方无名的院子。不到半个时辰,李太医被秘密请了来。
赵执和李秾体内的毒素要花许久才能一点点被拔除。李秾率先醒过来,赵执却陷入半昏半睡的状态。
元骥和靳三此次都被惊吓得不轻,连连围住李太医问为何会这样。李秾体弱反而先醒了,而自幼习武的赵执却持续昏迷。
李太医让二位稍安,人体资质禀赋各有不同,赵执这次外出所中的毒正是燥热体质的克星,毒素拔除后病人总会醒来,只不过要花些时间。
两人仍旧着急,一个月之期快到了。对外,赵执也该从沔州查案回来了。
晚间时,有人带着穿着便服戴着帷帽来访,正是钱漱徽。有客人来,配着长剑的靳三悄悄从屋后隐去,城南牙行是赵执手中绝密的一处所在,他不会在任何朝臣面前出现。
夜半时分,赵执终于清醒过来。
第二日,朝野传出消息。大理寺卿赵执从沔州查案归来,已进宫复命。
皇甫震霆是在起居的偏殿召见的他,看他脸色不大好便随口问了一句缘由。赵执叩头说是奔走两地物候变化身体不适,因此生了病。聊了不多时间,皇甫震霆便让他出宫回家休养了。
赵执回到青溪宅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李秾也叫到青溪来。让医士日日盯着,给他们两人一起把脉,一起煎药。陈婶便在东厢给李秾归置了一个房间。
她知道李秾是女儿身,又跟赵执关系亲近,因此房间按照大户女儿闺房的样子来布置。李秾看到铜镜梳妆台,香灯流苏帐时便惊呆了,她何曾见过这样香软富贵的女儿闺房。因此在门口徘徊了许久都不敢踏进去。
赵执拖着病体从外间处理事务回来时,看到李秾正在院子里徘徊,便问她:“看你脸色有些疲累,怎么不卧床歇息?”
李秾指了指陈婶布置的房间,“这是小姐的房间吧?我实在睡不习惯,要不,我还是回云影坊去养病吧。”
“嗯?”
赵执有些疑惑,踱步到房门口,看到房中的装扮却也是一愣,这确实像是女子的香闺。
房中熏着跟他院中一般的木蜜香,鲛绡纱帐四角坠着流苏。赵执站在门口,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春日那个荒唐的梦。
“大人?”
赵执突然回过头,猝不及防地撞进李秾眼神里。赵执急忙将目光移到它处,一瞬间竟有些许慌张。
“你若是不喜房中的装饰,叫陈婶给你换就是。”语气一转,“但是除开坊中非你不可的事务,你不能离开青溪,郎中说,这次的毒很难拔除……你每日跟我一起喝药才行,我走了。”
“喂!可是……”李秾想说她实在闲不住,赵执没有听到,李秾只看到一个背影。
李秾默默站在原地,她最近和赵执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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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执不仅带回了关键证人车鳌,还探知了被车鳌所占的一片秘密矿山。钱漱徽深夜来访,对他办的事十分满意。两人商议了一个时间,找个理由将矿上报知户部。至于车鳌,看管好这个人,一旦有机会就启用。
因为钱漱徽的美言,宫中给赵执赐了珍贵药材。先后还有不少人登门看望,青溪宅一下子热闹起来,甚至之前光顾过的祯王、长公主兄妹也来探病。
李秾在东院赏花浇水,听到前院客人来访,人声喧嚣。祯王和长公主的车架随从在院外长长地摆布开来,不禁有些气闷。
她把东院的花草都浇了两遍,实在无事可做,心里想着回云影坊看看。正打开偏门猫着腰准备逃走,后面传来赵执抓贼似的声音:“去哪里?”
李秾跨出看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挂起一个亲和的笑容。“没去哪里,就是看你接待客人太忙,不便打扰,想出去走走。”
“那碗汤药喝了没?”
李秾点头:“喝了喝了。”
赵执看李秾一幅想溜走的样子,神色莫测地看着她,明显有些不信。
赵执凉凉地问:“你不会将药倒在树根底下了吧?”
这简直是污蔑!李秾连连摆手,万无可能。
赵执倒没有真到花木底下去看有没有药渣子,只是不一会陈婶端来新的药碗,他非要看着李秾在他面前喝下才离开。
李秾想起午后那个眼神,有些心虚地不敢和他对峙。捏着鼻子闷头喝了,才跟他谈起云影坊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