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暗面(59)
某天早上，他对着镜子刷牙，目光无意间落到身上这件当睡衣穿的旧T恤上，一时间恍了神。
这是一件摇滚乐队的文化衫，已经被洗得泛白变形，胸前的图案也变得斑驳残缺。
最初看剧本时，韩千翎对故事的结局很满意：乐队解散、王子傲回老家、池煦结婚，现实的残酷和无奈会让观众心疼和共情王子傲这个角色，又会将对角色的感情移情到演员身上。这对演员来说，无疑是一桩是好事。
然而，随着拍摄的推进，演员和角色的羁绊越来越深，他发现自己反而不愿接受这一结局了。
在一次讨论剧本时，他问导演：“我们在北京街头那一别之后，真的就再没见过面了吗？”
许导：“你觉得呢？”
韩千翎：“我希望……两个人还能继续做朋友。”
说着把目光投入坐在一边的封识，希望他能代表池煦给自己一个回应。
封识笑了笑：“那当然，池煦去找王子傲的时候，不是弹了《友谊地久天长》嘛。无论以后是否还会见面，他心里永远会有王子傲这个朋友的存在。”
韩千翎：“你的意思是，有可能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是啊。”封识坦率回答，“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已经不同了，见面能聊的也只能是怀念过去，可人是会被时间推着向前走的。”
许导认同封识的看法：“让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定格在冬日街头吧，后面的故事就适度留白，留给观众去遐想。观众可以认为他们还是朋友，即使身处异地依然保持联系，也可以认为两个人从此不再有交集，相见不如怀念。”
“好残酷啊。”韩千翎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封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别郁闷了，池煦这种朋友丢就丢了吧，我请你吃饭，走。”
说完又回头看导演，象征性客气一下：“许导，一起不？”
谁知许导没跟他客气：“好啊，封老师请客，当然不能错过。”
听着挺正常的一句话，可她偏偏要搭配上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封识感觉她真正想对自己说的是：我知道你想勾搭千翎，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
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封识大方表示：“干脆把大家都叫上呗，人多热闹。千翎想吃什么？”
请一个人和请两个人很不一样，但请两个人和请两百个人没什么区别。原本只是想安慰韩千翎的一顿饭变成了剧组团建，封识索性包场了一间铁板烧餐厅，请大家尽情吃喝。
剧组这种地方从来不缺乏气氛组，人一多果然很热闹，韩千翎虽然不擅社交，但并不是个扫兴的人，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打起精神来融入集体，还没吃几口东西就在大家的起哄下被余夕桉这个显眼包拖上台去一起唱起了歌。
封识这边正忙着应付络绎不绝的敬酒，一回头发现韩千翎居然上台唱歌去了，唱的还是Oasis的歌，《Live Forever》。
Maybe I just wanna fly
或许我只想飞翔
Wanna live I don't wanna die
我想活着而不是灭亡
Maybe I just wanna breathe
或许我只想呼吸
Maybe I just don't believe
或许我只是不相信
Maybe you're the same as me
或许你也和我一样
We see things they'll never see
我们看到他们永未察觉的东西
You and I are gonna live forever
你和我将永生
小余选这首歌显然是为了讨好导演，而许导果然吃这一套，兴奋地站起来给他俩打call。
小余趁机又把许导拉上了台，把自己的麦克风给了她，而自己则凑到韩千翎身边，和他共用一支麦继续唱。
封识坐在台下，饶有兴味地盯着台上的人看，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前几天许清椿问自己的那句话：
“万一千翎对你有什么想法呢？”
会吗？
他突然有点好奇。
一曲唱毕，台下很捧场地鼓掌喝彩，前排气氛组带头嚷嚷：“好听！再来一首！”
显眼包小余兴奋地问大家还想听什么，韩千翎把话筒让给了他，自己回到座位上。
又有人来向封识敬酒，封识扭头就是一个求助：“我喝的有点多了，千翎帮我喝一个吧。”
韩千翎不了解封识的酒量，看他前面一直来者不拒地跟人喝，还以为他是被迫应酬，眼下真的已经不胜酒力。
那这个忙当然要帮：“好，我替识哥喝。”
一杯清酒满上，韩千翎痛快地跟人干了杯。
封识看他盘子里食物不多，又帮他点了一些牛舌鳕鱼鹅肝什么的：“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事，大不了明天早上我们多跑一会儿。”
韩千翎笑着拿起筷子：“你喝了那么多酒，明天早上能起来吗？”
“这不是有你呢嘛。”封识拿起酒瓶又给他斟了一杯，“说起来，咱俩还没喝过吧？”
韩千翎刚咽下去一只虾，忙不迭地放下筷子想拦住他：“咱俩就不喝了吧，你都喝多了。”
封识不紧不慢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和别人都喝了，怎么能少了你这一杯。来吧，就当咱俩替池煦和王子傲喝一杯。”
这个理由可太充分了，韩千翎没再拒绝，端起酒杯来和封识碰了一下，各自一饮而尽。
*
【作者有话说】
许导：男人茶起来真没我们女人什么事了。
小余：许导你不会又是说我吧（T_T）
许导：你段位太低，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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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时发现这章放了两大段歌词，不舍得删，真不是水字数，就当是搞氛围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