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捡了只狐貍(9)
老丞相闻言目光一暗。伸手抚上船上的白羽,干涩地道:“这是陛下……”
赋远舒吸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多嘴。摆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先上去吧?”
他无奈地看着老丞相:“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老丞相肩膀垮了一下,仿佛苍老了许多:“……多谢陛下,陛下请先上船吧。”
“你知道什么了,跟老头打哑谜?”余逍颇有些不解。
赋远舒面上风平浪静,抬脚慢慢踏上,心里跟余逍对话:“你不是说吗,这是我爹的东西。是他的东西,放在东海一个岛屿这么多年没有人偷拿,没有人取回,那座岛上一定没有人,也很少人知道……”
他顿了顿:“大概是他死的地方吧。”
“……”余逍道,“你倒是一点不伤心。”
赋远舒哼哼道:“我干嘛伤心?我又没见过他。”
这倒是出自肺腑的真话。
他微笑着垂了垂眼眸。轻声道:“ ……不过丞相看起来有些伤心,让他休息一下吧。”
船飞进寻旭城,赋远舒站在船头,看着地面密密麻麻的人,难得的感觉有点发怵。
船离地面得有三十来米,原本他是听不清这些人嘈杂的声音的,偏偏他跟余逍学了怎么运用云璟灵力后耳目清明,竟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比如现在,有一个姑娘道:
“你看,陛下身上挂着的狐貍是什么?就是那凶名在外的狐妖吗?”
另几个男声回道:
“陛下果然意气风发,风流倜傥。这就收服了凶神恶煞的妖狐做宠物,管它是什么,还不是乖乖当围脖了?”
“是啊是啊,你看这船也这么威风……”
“神通广大。”
赋远舒心里替他更正道:
狐貍是收了回来好吃好喝供着当祖宗的。是余逍觉得自己走路累,挂在他肩膀上舒服,于是一路上都挂在他身上。
不仅如此,尾巴还要绕过赋远舒的后颈搭在另一边的肩膀上,时不时甩一甩逗他。
……所以自己其实是余逍的“坐骑”吧?
赋远舒正被这个想法逗得想笑,就听见底下有一个人十分激动,脸红脖子粗地扯着喉咙高声大喊:
“谁敢说陛下不是大仙?!吃人的狐妖就是陛下收得,丞相不在踏板上,这会还不是服服帖帖的!?”
赋远舒:“?”
他双手做喇叭状,对着天:“嗷——!陛下英武!陛下威风!!大仙法术通天啦!”
“!”赋远舒此刻多希望他还是以前那个听不清看不清的他!
那人还在大喊,居然还引起其他人效仿,反观余逍,还是悠哉悠哉地轻轻摇尾巴,惬意地顺了顺爪子上的毛。
赋远舒把船开高了点,手指在栏杆上疯狂摩挲,时不时看一眼狐貍。
“……过一会习丝他们就该来了。”余逍懒洋洋地,好像没听见那些话。
赋远舒嗯了一声,强行把那些呼喊抛在脑后。
这艘船可以飞得很快很高,在出了寻旭城后就开始飞驰着略过云雾、青山和人群。
阿一不知何时从厢房里出来了,站在赋远舒身后也对这些景色感到新奇,两个豹耳都竖了起来:
“陛下,那个是寻旭山吗?这样看上去好漂亮呀。”
赋远舒朝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看到一座紫金雾气缭绕的青山,和周围的山峰截然不同。
那些都是赋远舒这些天满山练习云璟的成果,紫金雾气久久不散,夜晚还有一轮虚幻的红日浮现。
以至于百姓盛传,“紫气抚山,人世久安”,祈福也就阴差阳错地成了。
而他们的陛下就是传说中英明神武,俊朗不凡,庇护人间的大仙。
……又是大仙!
赋远舒沉痛地锤了一下胸口。
正当赋远舒叹息时,阿一猛然喝道:“谁!?”
一道细细的丝线不知何时缠上桅杆,冷冷地泛着寒光,越缠越紧。若不是赋远舒眼力今非昔比,还真无法发现。
阿一抽剑就想要斩断它,那道丝线却缠上他的剑,看似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把他和他的剑拉到了一旁。
余逍慢慢睁开眼,看向丝线伸来的方向。寻旭山满山紫金色的雾气翻涌了一会,闪出一个身后有狐尾的白影,不过速度太快,赋远舒看得并不清楚。
下一瞬,白影便裹挟着丝线抵达了眼前。
“习丝拜见族长、陛下。”
来人足尖轻点,稳稳落在船上,低头附身行礼,和余逍一样的白色长发滑落在耳边,遮住了清冷的眸光。
“四百二十一名子民皆已寻回,前来复命。”
阿一愣在原地,提着剑呆呆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狐妖。
余逍颔首:“不错,辛苦了。先把他们放壶里养着吧,等到了皇宫再把他们放出来。”
“是。”她微垂眸子,冷淡地开口:“习丝会接管好族内一切。”
雪色的发与浅金色的眸子衬得她仿佛北国的冰雪,拒人千里之外,说完就安静地站在赋远舒身后一言不发。
赋远舒左看看右看看,阿一在自己的剑和习丝之间来回看,显然被习丝这样轻易地拂开,他备受打击,十分无措。
赋远舒想了想,还是选择和余逍搭话:“这就是二把手吗?很厉害的样子。”
余逍眯眼:“嗯,习丝的母亲跟我母亲是好友,她小我约三百岁,算是妹妹。”
赋远舒哦了一声:“让她去厢房休息吧,站在这跟我们吹风,多无聊。”
余逍有点奇怪:“无聊?这船上只是微风,底下都是山也没有好景色看。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