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成长手札(108)

小花妖的回答很简洁，却让在场的妖怪全部怀疑他们的耳朵出问题了。

温柔。

温柔？！

这是形容那个吃人不眨眼的饕餮吗？

那个凶兽何德何能可以被冠以温柔的形容？

就连董吾都沉默了。

问天尺揉了揉太阳穴，艰涩的给自己做戎游实际很温柔的心理建设。

十秒钟过去，她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沉沉的看向花棠。

怎么看都是这个小妖怪眼瞎了吧！

花棠瞧见沉默的画面并没有紧张，她已经习惯了。

早先妖怪办其他成员问过她对戎游的评价后，也都是这一副模样。

花棠浑然不去想是不是她的问题，非常笃定这些人对戎游存在误解。

良久，问天尺终于又问了几个关于戎游的问题，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的意思。

花棠察觉到了，抬起浅灰色的眸子，安静且乖的看着对方，软乎乎的语气底下藏着质问：“您好像对戎先生有偏见。”

空气静了一秒。

问天尺怔住，装嫩的老妖怪忽的拍腿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有生之年居然见到除了董吾以外第二个站出来维护戎游的人了。

而且还是个小妖怪。

问天尺瞪了一眼他，转头时对着花棠露出反思的神情：“我和戎游之间的确存在一些误解，但我没有其他恶意，只是……很惊讶。”

花棠眨了眨眼睛：“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要找我打听这些事吗？”

问天尺正要摇头，老婆婆开口道：“既然她是戎游的搭档，保密级别应该高出一般成员，就告诉她吧。”

问天尺闻言，思索两秒，把事情简单的交代给花棠。

花棠听完后歪起脑袋，澄净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是那个神秘的妖怪蛊惑戎先生，那为什么不去调查神秘妖的身份？”

为什么逮着她问戎游的事？

“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你，”笑得眼角沁出泪的装嫩老妖怪拍着手，“虽然你很信任戎游，但你也该发现周围其他妖怪对他的态度跟你不同，就用你说的话——他们对他有偏见。戎游在这部分妖怪心中是个恐怖的存在，所以我们要先确保他没有被那道意识蛊惑。”

“那你们更应该相信他呀。”花棠心里渐渐有了数，嗓音仍然清清亮亮，“戎先生只是懒了一点，但他又不是笨蛋。”

“如果他真的被蛊惑了，为什么还要把那道意识入侵的事讲出来。”

董吾在一旁感动极了，双目饱含泪水，为了避嫌他全程没有说话，看着小花妖瘦瘦小小的身躯抵挡在戎游身前，一整个老父亲落泪。

戎游没白疼这小妖怪！

问天尺几人也沉默了，几秒后，问天尺轻声道：“我撤回前言，戎游的确不应该被我个人的判断左右。”

***

戎游收到了小妖怪的发来的信息。

手机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戎先生我搞砸了呜呜呜〒_〒】

戎游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久，最终茫然地锁起眉头。

她在说什么？

戎游拨回去，花棠那边一直没有接通讯，漆黑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担心。

他有些焦躁，脸上完全不见在妖怪办时的漠然。

戎游死死地盯着消息看了一会，蓦地起身，迈开长腿，欲去把小妖怪从不知名的角落里翻出来。

然而刚一打开家门，一眼瞥到慢吞吞往他住处挪的少女。

两人四目相对。

“戎先生，”花棠见到他，嗖溜一下滑到了戎游身边，抬起怯生生的眼睛，“我来负荆请罪了。”

最后几个字吼得格外嘹亮，回荡在深夜。

“……”

戎游拎起不让人省心的小妖怪，上上下下一打量，视线最后落在小花妖可怜兮兮的表情上：“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花棠心虚的晃了下眼神：“我缠着董老先生要的。”

她对戎先生图谋不轨。

想借着来忏悔的机会顺便认认戎游住在哪儿。

戎游俯下身，突然与花棠凑得很近：“你刚说负荆请罪？”

花棠被眼前的俊脸吓了一大跳，紊乱了呼吸：“对、对啊。”

她大气不敢喘，就怕给心脏提供太多氧气而去活蹦乱跳，垂着眼把妖怪办发生的事告诉他。

“问天尺前辈答应不再阻拦你出任务，但是她也提了一个限制条件，”花棠盯着戎游的喉结看，“接下来会有监察者跟着我们出任务。”

花棠说完，屏气凝神，专注的盯着戎游的喉结，好像上面长了朵花儿。

几秒后，那喉结微滚：“没了？”

花棠犹豫的抬起眼，撞进黑眸里。

她紧张的舔了舔唇：“没了呀。”

戎游揉了揉她脑袋，哑声笑：“这有什么好负荆请罪的？”

花棠掐着手心，想躲开又舍不得戎游这样的亲近，僵硬的站在原地被撸：“戎先生不是不喜欢麻烦吗？我那时候不跟他们呛也许就好了。”

问天尺当时松了口，但又没完全松口，只是在停职和完全信任两个选项里折中了一下，再增派一个监察者加入他们。

戎游动作一滞，看着小花妖，心脏又有要爆炸的错觉。

“我不在意这件事。”

他低声说，神情专注，眼睛里只有花棠，语气不明问：“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如果我停职了，你不也可以借机休息？”

花棠低下头，好像在观察脚底下那块石头长的最好看：“我在意啊。”

一块可怜的小石头被她踢来踢去，趁着黑夜掩饰了通红的耳尖，她小声的说：“因为我喜欢戎先生，所以不希望你受委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