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给我,给我——
给我,给我!!
人类的欲|望化为“给我”的浪涛声,层层叠叠,前仆后继地向我涌来。
我对人类的欲|望司空见惯。
闲得无聊时,我偶尔也会回应一下为我献上祈祷与贡品的人类。
我并不是喜欢那些祈祷,也不是真的被贡品打动。我只是……对,就像人类往蚂蚁窝附近丢出一块方糖那样,只是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只是想知道人类这种蚂蚁为了得到我的回应,还能够对我献上什么。
人类献上牛羊,献上呱呱坠地却无力养活的婴孩,献上无法贡献劳动力的老人,献上瘸腿跛脚眼瞎耳聋的“残次品”。
他们总是在问:是我的祈祷还不够虔诚吗?是我的贡品还不够丰美吗?为什么神明还不向我投来目光?为什么神明还不实现我的愿望?
说到底,神明真的存在吗?
莎布·尼古拉丝,不会真的只是一个虚构的地怪物吧?
对,人类除了将我称之为“神明”与“旧日”,还将我称为“怪物”。
他们认为我诞下的生命是畸形的、是古怪的、是丑陋的。我的力量是野蛮的,是无序的。但人类,依旧渴望着获得我的垂青。
那些小小的虫豸
一面质疑我的存在,一面以最歹毒的方式杀死自己的同类,并将同类的尸体当作贡品,呈现在我的眼前。
我觉得他们可笑且愚蠢。
但我比过去更常回应这些贪婪的虫豸。
于是这些虫豸一次比一次凶狠地屠宰自己的同类,努力钻研让自己的同类可以死得更加痛苦的办法。
我想,这是多么自恋的一种生命啊。
他们似乎认为人类是特别的,也因此人命是崇高的。他们认定人类的生命比其他动物、植物的生命都更为珍惜、更为宝贵。
也因此,为了打动我这位他们口中的“神明”与“怪物”,他们也不惜送上自认为的、最顶级的贡品:他们的同类。
我一次次地为人类的所作所为发笑。
同样都是生命,人类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就高其他生命一等呢?为什么他们能毫无羞耻地将自己当作“正常”的标杆,去评判其他的生命是美是丑,是贵是贱,是畸怪还是梦幻呢?
不过,我无意纠正人类。
毕竟,我对人类兴趣仅此而已。所有的生命在我眼中,都是转瞬即逝的尘埃。
我存在着,继续存在着。在我就这样存在着的某天,我听到了一个祈祷声。
一个与众不同的祈祷声。
那个声音许下了与其他人类截然不同的愿望。
呵呵……和其他人类的愿望相比,那是多么理直气壮又不知廉耻的贪婪诉求啊?
我想嘲笑她的愚蠢,嘲笑她的贪婪,嘲笑她的厚颜,嘲笑她的痴傻。
我甚至想降临到那个人类的面前去。
奈亚拉托提普说,我这是感到了“有趣”。
有趣?
“有趣”是吗?
原来这就是“有趣”。
是让奈亚拉托提普兴味盎然、乐此不疲的“有趣”。
“有趣”真有意思。
我还想要更“有趣”一点。
于是奈亚拉托提普告诉我,祂知道如何让我得到更多的“有趣”。
“你不是觉得她的愿望很有趣吗?”
“那你试试看这样、那样,然后看她会不会许下同样的愿望吧!”
好主意。
真是好主意。
这很“有趣”。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
意识模糊,头痛欲裂。
明明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的密闭房间,祝音却在这里听到了刺耳无比的嗡鸣。
撕着唇上干裂的嘴皮,撕得唇上血迹斑斑,撕到唇上再无好肉。祝音转而开始抠自己的指甲,抠得鲜血淋漓,抠得指甲都差点要从指头上脱落下来。
祝音不断颤抖着,她拼命不让自己睡着,意识却还是中断了一、两秒。
『快……』
『音音,』
『快逃——』
祝音惊醒,冷汗虚汗从毛孔中迅速钻出,随着她每一次呼吸为她带来浑身的冰凉。
史蒂文·金死了。
没有死在她的面前,却总是出现在她的梦中。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祝音睡着过去,那个男人就一定会在她的梦中被一点点煮熟,以被煮熟的模样朝着她喊:“快逃!”
祝音哆嗦着开始流泪。
她又开始抠自己的指甲,直至那整片指甲连血带肉地被她掀开,一大半脱落,还有半边黏在肉上。
史蒂文的妈妈来找过她。
那女人尖叫着捶打她,哭泣得满脸是泪。她疯癫地喊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祝音,明明祝音才是该死的那个。
——要不是她作,要不是她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和她的儿子好好过日子,非要去搞什么调查,非要去爆什么大新闻,她的儿子又怎么可能深入龙潭虎穴,最后死无全尸?
都是她的错。
都是她的错。
都是因为她不知足。
都是因为她在作。
但凡她对着前男友服上一次软。
但凡她对着前男友点上一次头。
她早该穿上纯美的白色婚纱,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走进婚姻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