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月亮(54)+番外
那些钱花在家人身上不是更好吗,给爸爸妈妈买个按摩椅,给老婆买套护肤品,给孩子买个游戏机。
钱啊,钱啊——
八年前的昆妲如何能想到,她竟然也有今天。
江饮在陈颖电话里得知事情经过,那头刚进家门鞋都没换就打车往回赶,到咖啡厅,再到把昆妲带回家,只跟出租车司机说过两句话。
这时候江饮也不太想说话,她是务实派,习惯先解决问题,现在的问题就是先给昆妲洗澡。
等待几分钟,她哭得没力气,江饮轻轻把她推开,沐浴球继续前前后后擦,头发搓泡泡,洗面奶糊脸,动作很快,力道却尽量往回收,不弄疼她。
洗好了,江饮把她推到水淋不到的地方,她左脚踩右脚站那不动,像只被洗懵的猫,湿发贴在腮边,显得眼睛又大又空,身体轮廓也比毛发蓬松时更加瘦弱。
“不走就在那等我。”江饮说着脱下湿透的衣物,这才开始清洁自己。
她速战速决,几分钟后已经用浴巾把两具身体擦干,返回卧室。然后柜子里找出干净衣服穿,脏衣服拿去洗,最后拖地,推开浴室窗通风。
昆妲走出房间,小步跟着,张着两只手想帮忙,江饮再次把她牵回去,让她别动。
她红着一双眼坐在床边,倒还没傻,拖把伸过来的时候自觉抬脚,江饮停下动作,两手杵着拖把杆,冲她乐。
她不明所以,保持两腿悬空不动。
“好了。”江饮说。
她才把腿放下去。
“没什么大不了,对吧。”江饮口吻轻松,“不高兴就哭,饿就吃饭,困就睡觉。”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听进去了,但我不同意。昆妲,你没错。”
江饮说:“你真的一点错也没有,先来招惹的人不是你,是他,后来我找他算账,他报复,泼咖啡,也不是你的错。”
难道一朵花被人折断茎干,践踏碾碎,是因为它长得太好看吗?是它自己活该吗?
“再说,五百杯咖啡呢。”江饮掰着手指头算算,“一万好几千,要换作我,那也说不一定。”
“不对。”江饮想想又改口说:“我肯定干,我还比你泼的更起劲,有钱不挣王八蛋!钱呐!我巴不得他天天来!”
昆妲没忍住嗓子里细细的“噗”一声,手背抹抹脸,又哭又笑。
江饮把拖把靠在门边走过来,说“你脸干呐”,随后转身去洗手,回来时拿一罐乳液,手心里压了两泵,揉搓乳化往她脸上抹。
“我也忘了擦。”江饮在她身边坐下,罐子递给她,“你给我弄呢。”
吸吸鼻子,昆妲接过,学她样子,也在手心搓开才往她脸上涂。
跟摸自己的脸完全不一样,江饮的脸更有棱角些,眉骨和鼻梁更立体,因为情绪稳定,脸蛋冰冰软软,很舒适的手感。
“好了。”她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江饮摸摸脸,说“好滑滑哦”,然后起身,把乳液归位,继续拖地。
五分钟后,江饮牵着昆妲离开家,两分钟后,小区外站台等到去咖啡店的公交车。
到站,下车,江饮牵着昆妲朝前走,步子快得起风,昆妲什么不问,把自己当个毛绒挂件给她攥手里。
期间江饮接了个电话,陈颖在店里看见她回来了,江饮让她别管,看好店就是。
又过了一分钟,昆妲仰起脸,在写字楼大厅门头看见标识——B栋。
电梯在27楼停靠,江饮径直走向前台,说找王经理。
前台询问事由,江饮扯谎眼也不眨,“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啊?”前台愣住,江饮直接走进大厅,随便揪了个人问。
前台追来,捧水杯的女生已经伸手指明方向,江饮伸手隔开前台,牵着昆妲朝目标大步走去。
礼貌叩门三下,里头人“请进”,江饮推门而入,大腹便便的中年商务男果然就坐在办公桌后面。
松开昆妲,江饮长腿迈开两三步冲上去,一手揪住男人衣领子,一手抓了桌子水性笔抵在他咽喉,“视频呢!视频在哪里!”
前台惊呼一声,正要回头喊人,昆妲表情像是刚睡醒,动作却比脑子更快,扯住她肩膀用力朝里一灌,“砰”地关闭办公室门。
男人不知道江饮抵在他脖子的是什么东西,他看不见,过多脂肪淹没了视线,他只觉尖锐冰冷,一时吓破胆惨叫连连。
江饮扯住他发顶用力一拽,却抓了个空,不由“嗯”一嗓子。
定睛一看,居然是假发。
“你爷爷的。”江饮飞快甩手扔掉,按住他后脑勺撞向办公桌。
所有情绪在此时到达顶峰,积攒的怒气值爆发,她嘶吼着:“我问你视频在哪里!你为什么拍她视频!”
他浑身直啰嗦,小幅度跺脚,“手机里!视频在手机里!”
“手机呢?!”江饮把笔尖又往里怼了怼。
“桌上!桌上!”他大声喊。
“手机。”江饮朝昆妲一甩下巴。
昆妲扯着前台走过去,把前台往角落一搡,很像电视里劫匪控制人质。
她抓起桌面手机,按亮屏幕,发现无法解锁,选择最粗暴最原始的方式,把手机扔到地毯上,两手抓起办公桌上一尊玉石摆件用力砸去。
她脑子根本不需要思考,这是她身体的本能,每个动作都又狠又干脆。
屏幕四分五裂,玉石细小碎片飞溅,前台抱头蹲在窗边,男人吓得瘫软。
她们是武林里的一对豪情义侠,有仇必报,惩恶扬善。
手机碎得不能再碎,玉石摆件也缺了好大一块,昆妲起身,呼呼喘气,用力往后撩了把头发,脸蛋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