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36)
见他回首,嘉柔当即挣了一挣。
他手上也未见如何用力,却将她箍得死死,半分挣脱不开。她趁机一脚踹向前,他似早已防备,轻松便将她的腿夹住,刺不进去也抽不出来。
她一脚悬空,虽竭力想同他保持距离,可难稳身形,反而几乎半个身子都贴住了他。
男人似火炉一般的体热透过初夏单薄衣衫,轻易将她浸染透。
他的掌心遍布厚茧,将她的唇剐蹭得刺痛。
她被这陌生的碰触激得打了个冷战,汗毛瞬间倒立。
他唇角微勾,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近乎无声道:“不巧得很,又遇上了。”
此时,外头吵声已停,他给了她一个“莫乱动”的眼神,又透过窗户缝往外看去。
外头的僧人们虽然不再争吵,却并未着急离去,而是提着油壶,挨个将油灯碗重心注满。
两个碎碗中,有一个恰巧是薛琅动过手脚的那只。如今被清扫走,又寻出来新的碗,将碎了的那两个补上去。
实在太过磨蹭。
随着每个碗中的香油添满,殿中灯光大亮,帘子后头也没有一开始那般暗沉。
待他再回首时,倒是怔了一怔。
她眸中原先的怒意已消失不见,全然转成了楚楚可怜,暗含几分哀求。
他此时方发现,她的眼珠并不是汉人常见的乌黑,更接近吐火罗人的瞳色,像一汪清澈又黏糊的蜂蜜。
掌心里她的嘴唇温软细嫩,狭小的帘内荡起不明香气,似有若无。
他神色沉沉,压低声同她道:“我现下松开你,你若发出一点动静,你我一起被僧人捉走。”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
他眸光几闪,松开了手。
她无声地长吁了一口气,向他笑了笑。下一息却欺身而上,径直勾住了他的颈子,整张玉面都凑在了他眼前,唇色红得惊人。
“你作甚?”他眸色一瞬间锐利,似射鹰的箭羽。
她面上的笑意越发柔媚,琥珀色的双眸中闪现着危险的光,脚尖一点,将唇瓣凑近他的耳畔,刻意吹了一口气,“将军可来了兴致,不若你我就地……”
男人的身子似乎微不可见地抖了抖,眸中墨色浓浓,只转瞬间,他却就势凑近她,一抹冷笑浮上唇角,“想恶心我?你可以多试试,本将军不是恶心大的。”
“谁在说话?”外头的僧人终于被他二人的声音惊动。
有人放下油壶,提上棍子,警惕地朝帘子方向行过来。
她贴在薛琅身上一动不敢再动,怒瞪薛琅一眼,用口型叱骂他:“都是你!”
外头脚步渐近,他却毫不担心,只淡漠注视着她。
她神色逐渐慌张,终于忍不住嘟起润泽的唇,发出几声惟妙惟肖的“吱吱”声。
“是耗子?”外头的和尚脚步一缓。
他挑一挑眉,又放下。
擅长学耗子叫这种把戏,放在此人身上真是一点不奇怪呢。
她不敢松神,秀气的眉头轻笼着,紧张地望着他,等他再想办法。
他不慌不忙,直到僧人的脚步声又起,方对着小小的帘缝指尖一抖,外头便响起一串细微的滚动之声。
她忙又配合几声越来越轻的“吱吱”声。
“快,耗子逃向门边了,追……”帘外和尚们齐齐往远追去。
再未回来。
佛殿终于重归寂静。
嘉柔长吁一口气,搭眼见男人已拉开了帘子,离了她足足有一丈,神色冷得似暗夜的风。
她双手叉腰仰天“哈哈”两声,啧啧赞道:“能抱一把美男子,不虚此行也!”
薛琅眸光肃杀,眼见她在笑得最欢畅的时候,“吧嗒”一下,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顺着面颊滚落。
作者有话说:
薛琅:你抱了老子,该哭的是老子,你哭撒子?
嘉柔:哭抱得太少,下一次不知撒子时候。
薛琅:做人要知足,晓得不?
嘉柔:你让一个纨绔懂知足,我看你是脑壳有包。
以后固定时间晚上0点发文啦,如果临时有变动,会在章尾说明,么么哒。
第20章
薛琅征战近十年,狡猾之人见了无数。
有人上一刻同他称兄道弟,下一刻向他心口刺刀子。
有人前脚邀他饮酒,后脚便往酒中下毒。
他这条命,被成百上千的人惦记。
只前一息得意大笑,下一息就掉眼泪,这两样却都拿不走他的命。
那又是为了什么?
他竟一时有些迷惘。
纵是他军中的兵士,在沙场上也是流血不流泪的。
他取出巾帕要先擦碰过她的手,垂首几息,方瞥眼看她:“你这是在委屈?”
她已止了泪,只眼睛和鼻头还是红红的,偏着颈子并不看他,却似看仇人一般盯着他手中的巾帕。
他也因此发现,她下颌全是不均匀的绯红。方才他捂着她的嘴时,虽未用力,可虎口上常年握剑驭马磨出厚茧,该是剐蹭了她。
他这手就有些擦不下去。
嘉柔见他收了帕子,这才冷哼了一声,站在一尊佛像几步外,垫脚往那佛像头顶看了好一阵。
灵符还在那里,前头进来的和尚们并未发现已换了位置。
只是现下更高了,她就是把太上老君炼丹扇火的仙扇取来,也不一定能扇下来啊。
她绕着神像走了一圈,最后终于回到释迦摩尼金身跟前,拉着一点哭腔:“你一点不帮我,我以后更不信你啦!”
他正取出预备的另一块石头,挑在剑尖上,放去灯烛上烧。
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空着的那只手上,指尖微不可见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