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95)
这番动静终于将外出寻人赊欠货物的赵勇与曹氏吸引回来,两人气喘吁吁挤进人墙,不知发生何事。
王怀安高声唱喝:“赵公为大盛人,纳龟兹税,对促进大盛与龟兹两邦之谊,功不可没,特赐牌匾一座,以兹嘉励。”
围观众人哗然。
薛大都护亲赐墨宝,此前闻所未闻。
这是何等的荣光啊!
赵公受都护府如此重视,今后何愁买卖不利。
客栈二层,往外开的一处窗前,一位十五六岁的小郎君正支着脑袋,双目炯炯盯在楼下的薛琅身上。
当目光于半空与他相遇,她挑一挑眉,缓缓向他探出一个巴掌。
这是信上的第五条。
薛琅垂眼,再一抬手,一个兵卒又捧出一个盖着红绸布的红漆盘。
王怀安上前揭开绸布,露出里头一副极其精致的鎏金坠玉头面,面向赵勇夫妇:“听闻赵大娘正值议亲,身为义兄,此乃薛将军为赵大娘的添妆。祝赵大娘觅得佳婿。”
赵勇怔怔盯着这副重礼,两腿险些一软。
何时?自家闺女何时同薛将军成了义兄妹?
他这个当阿耶的怎地不知?
周遭恭祝声接连不断,羡慕、嫉妒汹涌而来。
还是曹氏镇定,暗中给了赵勇一胳膊肘。赵勇被锤得钻心痛,这才恢复神识,双脚虚浮,上前接过红棋盘,一迭声地同薛琅道:“小女的婚事,竟叨扰将军……”
“义妹惠外秀中,可堪良配。”薛琅温和道。
待说罢,轻轻抬首。
楼上,纤细的手臂带着两根探出的手指向他示意:此乃信上的第六条。
只一息间,那手指又换了示意,还向他的方向压了压。
是在催促他,快行第七件事。
午间收到的那封信,又在他脑海中显现:
“……潘家虽贫寒,却极注重礼仪。我潘安继承潘家遗风,纵是同人断袖一事,也不可等闲视之。特此提出以下七条:
其一,断袖时限最短为半年,一直到潘安离开龟兹为止。
其二,时限期内,将军只能与我一人断袖,方显对我之珍视。唯有珍视于我,才能震慑旁人。我自也待将军为唯一。
其三,时限期内,因于人前扮演断袖的一应花销,皆由将军付之。
其四,都护府此次患病的牲畜,愈后皆不可杀之,需择人精心喂养,终会壮硕。
其五,需你令赵勇赵世伯面上有光,何法由你自择。
其六,需你对外声称与赵勇之女为义兄妹,以利其婚事。
其七,需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承认与我乃断袖,以利此事传到伽蓝公主耳中。
暂列以上七事,日后想到他事,再行添加。”
楼上的催促的还在继续,第七件事,是要他于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承认断袖之事。
薛琅微微扶额。
楼上登时探出个脑袋瓜,两手在自己的面颊边各捏了个方角出来,又得意又威胁地看着他——若不愿按她所言而做,便让那些方脸郎君烦死他吧!
他于是后退两步,从衣襟中取出一团布,向她微微一笑。
她从他的笑意中看出了些狡黠,心中陡觉不妙。
却已见那团布在他慢条斯理的拆展下,显现出一条亵裤的模样。
他一只手撑在马背上,另一只手向她高举那亵裤,懒洋洋问道:“潘贤弟,今早你走得急,将你的衣物落在了我榻上,现下可要下来取?”
众人哗然。
嘉柔身子一晃,但听“咚”地一声,楼下的赵勇直挺挺往后栽倒下去。
作者有话说:
薛琅:底裤,送你的,还挺好看。
嘉柔:给老子闭嘴!
赵勇:崔将军,卑职对不起你啊——
第39章
当整个龟兹城都因“薛都护与赵勇家的子侄潘安那啥了”而沸腾时, 赵勇成功地病了。
他面色灰败躺在榻上,人中上多了个深深的掐痕,不管烧或不烧, 额上先顶上了湿巾帕。
曹氏拧了另一个湿帕子换下先前的, 赵勇便呜咽一声,哆嗦着嘴唇开了口:“男人同男人,男人同女人……崔将军,卑职无能, 卑职无能啊, 卑职管不住男人同男人……你看他们是男人同男人, 实则却是男人同女人, 卑职怎能放心下……不能啊, 一辈子都不能啊……”
“哪来的男人同女人, 就只是男人同男人。世伯莫忘了, 如今儿可是潘安, 几个月后离开龟兹,世上便再无这号人。”嘉柔在一旁低声反驳。
“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哪。你让我如何对得起崔将军……”
曹氏便道:“我看薛都护也极好, 说不定同五娘的姻缘就成在此处。”
“胡说!”赵勇呼哧一下坐起身来,目眦欲裂, “一女不嫁二男, 阿柔的亲事还在身, 怎能再相看旁人?若被人知道, 得指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
“这个儿可不怕,”嘉柔笑嘻嘻道, “世伯满长安打听儿的名声去, 那都是骂声一片, 骂得全不重样,可有才啦!”
赵勇见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险些又翻了白眼。
曹氏忙给他顺了顺胸口,他哼哼了两声,气得一句话都不愿再说。
赵卿儿在一旁低声问嘉柔:“你同薛将军,真的要断袖?”
嘉柔便十分坚定地点点头,“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又很是得意道:“我潘安将成为他人生中唯一一个断袖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待日后有人给他列传,极可能要记我一笔呢!”
赵卿儿见她这般模样,竟不知是该恭喜她,还是劝诫她。
不过一阵阵,大堂的博士便接连在窗外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