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行人随着顾小碗的脚步,一面说:“我们和狼对上的时候,就听得田坝里来的声音,显然下山的不只这一群。”
只是说完后,又十二分的紧张起来,尤其是何荆元,“小碗,你姐他们在家没事吧?”
顾小碗这才想起与他们说:“我听到田坝里的声音时,已经在大水井边上了,就赶紧跑回家去,喊他们关好了大门,不许出来,就算真有那胆大妄为的畜牲跑村里去,咱家还有胡杨,何况元宝也在。”
就是元宝年纪逐渐大了,虽还能发出虎啸的声音,可已经不似去年那帮相似了。
听得这话,何荆元不由得长松了一口气:“有你在,我当是放心的。”
而苏秋子明淮等人也是如此,心说这个家里果然是离不得小姨,那般情况下,她还想得到先顾着家里。
一行人往下朝田坝来,只见那几个受伤的已经自己起来了,其他人倒也是快的,从村里已经拆了门板来,如今将方小十放在上头,正往村里抬。
有人眼尖看到阿拾,忙道:“快停下,阿拾大夫来了。”
如今阿拾的医术,村里没有不信的,尤其是他将鲁石匠家那个看着养不活的早产儿给救活了。
所以现在对他的医术,是越发的信任。
方几田也在,大儿子生死不明地躺在门板上,可谓叫他心急如焚,如今见了阿拾忙不迭地拉起他就求:“阿拾,你快些给我家老大看看,他不是就是昏过去了?”
只是作为大夫的阿拾,即便是还没摸脉,但只看着那一脸毫无血色,肤色犹如覆盖着一层死灰的方小十,就晓得只怕是八成没救了。
但当下还是安抚着方几田:“你先别急,我看看。”
众人也赶紧将方小十放在地上,阿拾蹲在旁边,一手摸着他的脉搏,只是冰凉凉的,已经毫无感应了。
不过他也没放弃,又去拨开眼皮,只是瞳孔却已经散了。阿拾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检查他胸口的伤。
方几田急得在他身后说道:“他浑身上下,就这里有一处伤,伤口也不大,应该是没事的吧?”然他赶来时,摸着儿子都没多少余温了,眼下这话,其实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但总是事与愿违,他方家的好气运,好像在跟着宋家的那几年都用完了一样。
阿拾看着他如今满是沟壑的苍老面庞,忽然有些不忍心开口,但这方小十的确已经死了。
“伤口不大,只是伤及了心脉,我便是当时在场,也无力回天。”他说完这话,只将自己的褂子脱下来,盖在方小十的脸上。
方几田本还想嚷着,怎么可能?甚至想要骂阿拾是不是个庸医?那没足月的婴孩儿他都能救活,自己家这么大一个人,他怎么就救不了呢?可下一瞬看到阿拾的激动,他满嘴的怒火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双手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嚎起来。
众人也没料想到,方小十竟然已经死了,抬着他的那两人此刻脸色都一片白。
这时候,忽然这围着的门板的人群被拨开,只见秋秀带着一双儿女赶来。
他们两口子虽说分开了,但到底还是有几年的夫妻之情在,何况他终究是两个孩子的亲爹。
或许从前怨恨过他,可是所有的怨恨不满在看到方小十冰凉的尸体时,都跟着他的生命一般烟消云散了。
秋秀站在边边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一半,眼泪夺眶而出,几个儿女也围在他尸体旁边哭起来。
这个时候劝人节哀,到底是有些站着说话腰不疼的样子,所以也没睡赶上前去。
最后是阿拾开口:“先接他回家,收拾体面些吧。”
得了这话,方几田秋秀等人才松开手,几个年轻人便抬起那门板,往村里去。
这回去的路上,也才晓得,方小十原本是没事的,毕竟这狼并没有朝他家地里去,他是听得这边有声音才赶紧过来。
又刚巧见着李驼子的孙子叫狼扑来,处于本能的反应,又或许那一刻方小十想起了自己的儿女,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挡了过去。
然后那狼就直接撞在了他身上,大抵也是那个时候,利爪划破了他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脏。
得知他是救人而死的,秋秀和几个儿女哭得更是伤心难过了。
但这不是最难的,因为在下午些的时候,山上去打山货的队伍回来了,只是一个个狼狈不堪,且回来的,也比原来的人数少了三分之一。
得知家里人没回来的,嚷着要喊进山去救人,只是现在哪个敢去犯险,尤其是此前村口也来了狼,不过叫东门铁匠家举着烧红的烙铁赶走了。
因此光嚷也没人敢行动。
他们本是要喊阿拾带队伍去山里救人的,可是此刻阿拾也抽不开身,连带着顾家这里都被围得水泄不通,都是来找伤药的。
阿拾一个人忙不过来,顾小碗也跟着帮忙打下手。
好在这些人,伤势或轻或重的,都没有伤及要害,断的养个十天半月,场的三五月,反正都是能好的。
可即便如此,这接下来两日,阿拾都忙得没法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大家的伤势稳定了,那方几田就和村里几个青壮年找来,商议着要创建一直猎狼队。
而阿拾会武功,肯定是缺不得他。
他怕阿拾不同意,只说起村里如今的难处来。“昨儿还听到附近山里有狼嚎,可见这些畜牲根本就没走远,如此下去,谁还敢去地里收粮食?眼见着这好天气去一天就少一天,要等着霜雪来了,那今年大家吃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