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是真难再寻他这一般人了。
越说越是激动,周苗便觉得他这* 样的好人,其实那银果子给的不冤枉,没准以后去了眉州城,有什么事情找他,他是真愿意帮衬的。
这时候房门响起,明淮的声音一并从外头传来,周苗便去开门,只见他一脸的担忧,目光穿过周苗往里头探,似乎在寻顾小碗的身影,嘴里则问着:“你们都在。”
“我们不在,能哪里去?”周苗让开身,叫他进来。
明淮跨过门槛进屋里来,“方才在楼下,瞧你们好似认识那隔壁的。”
周苗忙说:“如何不认识?说来只怕你是猜不到,那个一表人才的公子爷,正是当初被鲁石匠虐待得受不了,家卷钱跑了的前女婿,带着的那小公子,就是鲁石匠的心心念念的大外孙。”
明淮一听,也是满脸的吃惊,毕竟村里就那么些人家,没得个什么新鲜事情,自是反复将这老调重弹,所以他也知晓鲁石匠家这个前女婿的事情。
顾小碗却听她这样说,有些觉得不好,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以后莫要这样说了,何况人家现在还将鲁石匠一家都从村里救了出来,如今反而是鲁石匠家的大恩人呢!”
于是明淮又惊了一回:“想不得,他竟然这样好心。”知晓鲁石匠家被人赎走,却没想到竟然是他。
便也是忍不住夸赞起一回来。
又道明自己来,正是担心她们俩,如今晓得是旧识,对方又是好人,也放了心,方回去休息。
翌日一早,他们这一行人下楼去用早膳,便准备启程不耽搁的。
谁料想一下楼,就见着温书生在此处等着,当下便起身过来打招呼,寒暄过后,见着叫明淮抱在怀里的杨三儿,便问起来。
周苗只答,是自己姐姐的儿子,旁边那个姑娘是女儿。
这时候就见温书生拿出两个银锁和两只大小不一的银镯子递了过去,“既是遇着了,我也给他姐弟两个一份压岁钱,望不要嫌弃。”
杨三儿愣住了,早前才从小姨婆手里得了银子做的花生当压岁钱,那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这些天都还没缓过来呢。
那董红红更是惊慌失措地看朝顾小碗。
得了顾小碗的点头,才接了手里,一面朝温书生道谢。
顾小碗见温书生他们也收拾着行李,便顺道问起:“你们也要今日启程?”
温书生回头看了一眼在桌子旁边乖巧坐着的儿子,“熠儿前日不好,我们便在这里瞧大夫,已经耽搁了两三日,今日是要启程了。你们也要走了么?”
顾小碗颔首。
虽说两家人,一个往合月城,一个去那眉州城,但还未到岔路,所以接下来自然是结伴而行。
如此一来,越发熟络亲密起来,温时熠与杨三儿也能玩在一起。
只是五天后,终究还是分离,大人们倒是能爽快别了,倒是两个小孩子红着眼眶纷纷告别,万般不舍得。
而这个时候,已是出了正月,到了二月二龙抬头。
蜀地这里,已逐渐可寻春迹,路边那林子里,原本光秃秃的树枝上,如今也是吐出新芽来,那远处的山头上,更可见淡粉红的野杏花吞霞吐雾。
路边两旁的荒草,也开始上了绿色,迎着头顶那暖烘烘的太阳,大家中午也开始脱了棉袄。
直至快到合月城,远远瞧见了城北外那的雪山尖尖,方又觉得几分寒意袭来,重新将衣裳添上。
明淮他头一次来这里,只觉得稀奇,分明已是开春了,那山顶上却全是白雪一片,好似不会融化,死死嵌在山顶了一般。
顾小碗见他压不住兴奋的目光一直瞧,便笑道:“你别瞧觉得就在眼前,可要去那雪山下,得走一天一夜的路程呢!只是那边有不少西夷人,我是不建议过去的。”
周苗却凑了过来,“听说那山上有雪莲花呢!上次秀丽她爹就说想去那边碰碰运气,说不准能得些冬虫夏草!只是咱那时候也没有这许多本钱,不敢去碰。何况我想着,这些好东西,只怕本地的药材老爷们都死守着,哪里有漏出指缝给咱的?再走西夷人也不是招惹得起的,所以便叫他消了这主意。”
明淮一听,满眼放光,“有这样的好东西,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这不是白捡来的银子么?”
一旁赶车的云二听得他这话,不禁笑起来:“淮兄弟你做劳什子的春秋大梦呢!小姐都说了,那边的西夷人不好惹,你敢去?就你这样的好身板,他们爱得很,直接绑了你做奴才。”
明淮却不以为然,“他们如何敢?我便不是合月城的户籍,但也是有户籍在身上的。”
云二就苦笑摇头,“你以为,蜀地这几座城池当初驱赶难民之时,他们怎么不往那边跑?”又说那雪山,虽说从合月城外面看着,就一座,然其实是连绵不断的山脉,不知千百里呢!
但那里住着的都是西夷人,蛮横得很,说的不夸张,还过着饮血茹毛的日子。但即便如此,这么多年了,历朝历代都管不得他们,另外一边的藏巴人也不敢招惹,可见他们是有些本事的。
而那一大片山脉都是他们的地盘。
好在有个好处,只要这旁人不去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不会跑到汉人的地界上来明抢。
不过他们有那许多药材皮毛,也要同汉人换盐巴等日常用品,所以每个月,那边山下都会有一次交易。
但去往那边的汉人掌柜,都是同他们打交道惯了的,但凡有个面生的过去,直接就绑了上山去给他们做奴隶,连牲口都不如,还要用铁链来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