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淮指尖发抖,艰难地扯着围脖往口鼻上挡,一面拿出了背水一战的勇气大喊,“挡住口鼻!”
那祖孙俩不明所以,但云二立即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打算。
他们身上还有不少顾小碗留的毒药,而这种毒药早前惯用,顷刻间可杀敌无数,只是杀人容易,叫人防备也容易。
但是畜牲终究是畜牲,云二不信这些畜牲难道还能懂得要挡住口鼻?
又说那对祖孙俩虽没明白他们此举何意,但见两人神情如此急促决绝,也没有半点犹豫。
只目不转盯地看着他们,想看一看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手段?
第235章 第 235 章
这时候, 只见明淮忽然扬起手臂,那药其实无色又无味,所以祖孙俩见他忽然这般在空中划过, 手里又没有什么武器,一时也愣了。
甚至是有些怀疑, 这莫不是中原人某一种神秘的祈祷仪式?
然就在这祖孙俩疑惑之际, 那些雄壮的公狼忽然开始抽搐起了四肢, 口歪眼斜倒了在了雪地里, 夜色里看起来并不是很鲜红的血液就这样流淌在了雪白的地面。
祖孙俩完全呆住了,下意识地抬头朝明淮那只还扬着没放下来的手瞧去, 试图从他此刻摊开的掌心里发现些端倪。
但是毒药已经扔甩出去,他们自然是什么都瞧不见的,此刻只将这十几头公狼狰狞的死亡作为神迹来看待。
老头更是颤颤巍巍地将身体俯下,整张脸上全是那虔诚无比的神情, 举过头的双掌合在一起, 掌尖对着莹白雪夜里显得有些微光的苍穹,嘴里喃喃念着什么。
明淮和云二是听不懂的,他们的目光也在远处已经将祖孙俩的马吃完了的小狼崽身上,还在跳动着的橘色火苗下, 刚从血肉里剥离出来的马脊骨清晰可见。
小狼崽们才因为公狼们的血腥味察觉到什么,但是母狼们已经警觉地立起了耳朵, 绿幽幽的眼睛里竟然给人一种充满了复杂神情的感觉。
似又愤怒,又好像有恐惧。
也是了, 那么多头健壮的公狼, 无声无息间就以这样的方式死亡。
所以在明淮也朝这些狼望去的时候, 一头母狼仰着头发出了悲鸣的嚎叫声。
明淮并不懂得判断这叫声代表着什么意思,只生怕这些狼群还有大部队, 紧张得又要拿药,满脸的戒备。
却不想在那头母狼嚎叫之后,其他的狼配合地发出了呜呜咽咽的低鸣声音,随后不甘心地望了望地上的尸体,然后立即掉转身,头也不回地飞快朝着夜色里奔去了。
那头嚎叫的母狼是最后走的,它转身的时候,透着绿光的眼睛特意地看了明淮一眼,突地叫他觉得毛骨悚然。
好在那头母狼没有多看他,很快就转身,朝着夜色里消失的狼群追去了。
一场围杀,最后就以这样仓惶的方式而结束。
老达西从雪地里抬起头来,看向明淮的眼睛满是崇拜,“你远比我们草原上的勇士要厉害,我活了七十年,不曾见过谁能一夕之间杀光所有的成年公狼,你是神山上下来的神使么?”
明淮有些心虚,尤其是被老达西捧得如此之高,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老实巴交地回答着:“没有,我不是什么神山的人,我也没有那样厉害,我只是用了我小姨给防身用的毒而已,不是什么神迹,老人家您快些起来。”
说罢,想起他腿上的伤,便快步走过去,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白净的小南瓜瓶,“这里是上好的伤药。”说着,递给了那还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女,“快给你爷爷抱扎伤口,其他的我们来收拾。”
少女一愣,随后接了过去,连忙朝他点头道谢。随后便替祖父抱扎伤口。
满地的狼尸体,云二和明淮给收了起来,随后收拾被狼群们破坏的营地。
祖孙俩的帐篷已经住不得人了,所以他们从自己的马车上将篷布拿下来,重新搭建起了帐篷,然后往火塘上架了小锅,往里装了些干净的雪,开始烧水。
期间,老达西因为腿部的伤频频发出疼痛的低咽声,心疼得他的孙女两眼全是泪花。
明淮和云二期间并不曾去关注,直至包扎完了伤口,明淮走过去的时候,才看到雪地上零散着些被撕咬的血肉。
见他目露惊骇,那少女解释着:“我爷爷腿上的肉,大部份都被狼抓咬得面目全非,我怕到时候发脓,只能全部割了下来。”
明淮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刚才总听到老达西的声音,自己如今只瞧着地上那些零碎的细肉,也觉得两腿发颤。
倘若是自己,不知要怎么鬼哭狼嚎,一时看老达西,也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老达西虽年纪大,但常年在草原上放牧,身体其实很矫健的,此刻喝了些他们自己带的羊奶,人也精神了几分,朝明淮道谢:“多谢勇士的救命之恩。”随后看了看他们马儿的尸骨架,又看了看自己的腿,最后落到自己孙女身上,不禁叹起气来,“琪琪木格,没有了马,治好了退,我们也活不下去的。”
所以他愧疚地望着明淮:“我们,无法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
这里的雪,如同他们草原的草,一眼望不到边,只靠着两条腿,是走不出去的。
少女听罢,不只是可怜那匹被狼群啃噬得干干净净的马,还是为接下来的命运而担忧,满脸的绝望,还带着泪光的眼睛朝着黑漆漆的雪夜看去:“是啊。”
明淮却因听到老达西唤她的名字,面露大惊,“你也叫琪琪木格?”
这话引得祖孙俩都朝他望过去,随后那琪琪木格露出个善意的笑容着解释:“这是花儿的意思,我们草原很多姑娘,都叫这个名字。公子也去过草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