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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聿云暮(15)+番外

作者: 一寸舟 阅读记录

走进了社会才知道,除下少数专业性非常强的岗位,绝大部分人,都做着七零八落的工作。

上大学也好,读研也好,不过是一块笨重的敲门砖。

或者说,纯粹就是为了证明给用人单位看,你有持之以恒完成一件事的能力。

除此之外,曲疏月想不到还有什么意义。

会议的最后,方鸿铭停下来,问临城分行的员工们,对总行的政策有什么意见,请当场在会上提出来。

他喝了口茶,环顾四周:“大家不要拘束,什么方面都可以的,有就提。”

底下的中层们你看我我看你,大伙儿都识趣的,提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囫囵过去。

当着他们毛行长在,谁还能真发牢骚提不满,走个过场就算了。

晚上在分行的食堂吃完饭,方鸿铭一行回了酒店,曲疏月没坐多久,留下毛广志和程文彬陪方行,她就回了房间。

看时间还早,曲疏月洗了个澡,脱下行服,换了条斜肩白棉裙,打车到老字号扎堆的长巷。

在江城外婆家住的时候,因为离得近,曲疏月来过临城两趟,对这儿很熟悉。

她在糕点铺子里,买了两大盒现做不久的定胜糕,扫码付了钱。

刚要走的时候,一脚迈过门槛,就撞见了李心恬。

曲疏月先是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继而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心恬。”

心里再怎么不对付,该做的面上功夫还得做,是她对外良好的教养。

李心恬也笑:“是啊,好久不见了,疏月。”

第06章

刚入夜的塘河上,摇过几艘晚归的乌篷船,艄公站在船头,手里熟练的划着桨,将河面上晶莹的月色,摇曳出细碎的亮光。

曲疏月和李心恬一起走到桥上。

李心恬问:“你怎么会来临城的?”

她手里晃着两提糕点:“公事,来出差的。那你呢?”

昏聩的光线下,李心恬笑得如同枝头春杏:“我是临城人啊,你忘啦?”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睛里是挡也挡不住的光华璀璨。

曲疏月确实忘了,或者说根本没想记得。

从大学到读研这几年,和陈涣之有关的一切,她都在刻意遗忘。

屏蔽力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所以上一回偶遇他,曲疏月才会连名字都想半天。

她客气的应了句:“临城不错的,风光秀美,很宜居。”

“我是休年假,回来看看我爸妈,”李心恬指了一下河对岸,有一家还亮着灯的小店,“喏,他的裁缝铺就开在那里,几十年了。”

曲疏月听胡峰说起过。

李心恬的爸爸是京市人,当年响应政策下放到临城,娶了当地的姑娘落了户,没再能回去。

但她父母不想耽误她,读初中时,就把她送 到了京市姑姑家,李心恬也争气,成绩在班上一直很好,后来考了R大,硕士毕业后考进了一家国企。

曲疏月眺去一眼,点点头:“你爸爸的铺子,看起来生意很好。”

这不过是一句寻常的客套话。

大家走完这段路,随便聊上两句就算了,本来也不是多好的关系。

但李心恬今晚话很多,她还要发散开:“他给人做旗袍,利润很微薄的,生意再好,也挣不了两个钱。”

曲疏月看向她。认为她完全不必要作这种悲观之语。

很快,李心恬又说:“比不上你爷爷,随便画上一组山水画,就能拍出几个亿。他可是德才兼备的老艺术家啊。”

这话说得就有点过界了。

曲疏月正色对她说:“我爷爷能有这样的名望,也不是风吹雨打来的。里面攒着他长年累月的努力,没有谁的成功是一蹴而就,他年轻时,也受过不少打压和挫折。何况,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不是说艺术家就比裁缝师傅更厉害,你不用酸成这样。”

李心恬扭过头,长时间注视着曲疏月,乌啼声声的暮色里,她一张脸姣美又冷清。

她忽然笑了:“我早就知道,你不像看起来的这么柔弱,不是能够任人说三道四的。”

记得高中的时候,曲疏月文文静静的,坐在后面像一团空气,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本人也一再的,把在班上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专心念书,基本不和人来往。

但女生之间都知道,曲疏月身上那种松弛感,是她们学不来的。

曲疏月不会骑单车,是因为每天都司机接送,根本不必学;她不吃食堂,是家里的保姆会把饭送进来,等她吃完再拿走;她穿衣服简洁大方,但每一件价格都不便宜,一看就质感很好。

所以她是很从容温和的,一副好说话,什么都懒得计较的样子。

李心恬曾对要好的女同学说,她一直就讨厌曲疏月这一点。

总是把她的争强好胜,于无形之中衬托得那么不值斤两。

曲疏月说:“人没有必要,把每一面都展现给每个人看,对吗?”

李心恬撇了一下嘴角,又说回来:“对,人人都在鼓吹,说这个社会不分三六九等,努力就会有结果。但你爷爷红口白牙一句话,就能让陈涣之不得不娶你,我爸爸行吗?”

李心恬长到这么大,其实真正羡慕过的人没几个,因为她自己有资本。

这些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从小享受这最优越的教学资源,也没见学习成绩比她好。

她是学校里最漂亮的那一个,星期一的升旗讲话总是有她,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连胡峰这样家世不俗的公子哥儿,也会扶着红旗轿车的门小心问她:“心恬,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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