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聿云暮(33)+番外
有时候因为太着急,嘴角的碎屑难免蹭在他衣摆上。
陈涣之没发现,就这么穿着招摇过市,被他那帮哥们儿笑:“涣哥,您吃饼的时候,衣服也想尝两块?这都掉渣儿了。”
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陈涣之低头撇了一眼,皱着眉:“啧,就你他妈废话多!”
曲疏月坐在位置上,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也挺过意不去。
周五放学后,曲疏月主动提出来:“陈涣之,你把校服给我吧,我让阿姨给你洗干净。”
陈涣之急着去打球,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没那个必要吧?”
“有。”曲疏月蜷曲着手指,捏造了一个理由:“不这样的话,我以后早饭都吃不好了。”
陈涣之脱下来给她,临走前,不忘横她一眼:“你为了吃踏实这顿早点,可真是想尽办法啊。”
“......”
曲疏月想到这些,一下子捏紧了银匙柄:“......人也可以变的,你别拿老眼光看我。”
“的确,在此之前,”陈涣之着意瞥了一眼透明的水晶方盏,“我也相信人是会变的。”
“......不,人不会变。您还和以前一样会阴阳。”曲疏月低着头,嘴唇最小幅度的开合,小声回道。
陈涣之没有听见,也没有往她这边看,他挑好了款式,用英文吩咐从欧洲飞来的造型总监:“把这几套准备好,等曲小姐吃完了,我们就过去试。”
Luke说:“好的,陈先生,您稍坐一会儿。”
曲疏月一边小口吃着,一边给余莉娜发微信:「你认识卖哑药的人吗?」
发完,她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埋头紧着吃了两口。
先是迟到,又让陈涣之久等,怎么说都不礼貌。
前面两套中式的,一件敬酒时穿的旗袍,一件出门的秀禾服,曲疏月试了都没问题。
到那条从西班牙空运来 的主纱,后背的拉链怎么都拉不上了。
曲疏月费了半天劲,一双手绕到后面忙活十来分钟,手都酸了也不奏效。
她隔着休息室的门,叫了一声,用英文问他:“Luke,你有带女助理来吗?这个拉链出问题了。”
Luke说有,但是她今天生理期,肚子不太舒服,去了厕所还没出来。
他看了一眼翻杂志的陈涣之,自作主张:“陈先生,您的新娘子,好像遇到一点麻烦。”
曲疏月来不及阻止,就已经从门缝里看见,陈涣之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过来。
这个嘴快的马德里gay佬!
陈涣之敲了一下门,而后插兜站定:“曲疏月,你有什么事?”
Luke耸了一下肩,又替她回答:“曲小姐的拉链,拉不上了。”
“......”
谢谢。但好像没请你当我的嘴替。
本来这件婚纱的裙摆就很大,穿起来额头不停的冒汗,这么一来更喘不上气。
曲疏月感觉自己就要原地去世。
在他说出更离谱的话之前,她赶快自救:“帮我找个女服务员来,谢谢。”
陈涣之正打算再度敲门的拳头,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无声的挣着。
良久,曲疏月才听到一声缓慢的“好”。
Luke笑了一下,调侃说:“woo!曲小姐好像很腼腆。”
陈涣之唇线深抿着,微不可察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不是。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曲疏月不是扭捏的性子,她只是对他心存芥蒂,仅此而已。
陈涣之转身就要走开。
Luke在身后问:“陈先生,你要去哪里?她很快就要出来了。”
陈涣之背对着他,就快走进充沛的日光里。
他抬起手,扬了扬两根手指,明显有些烦躁:“抽根烟。”
上午就这么短短两个小时,实在紧凑,几套礼服试下来就过去。
他们中午留在酒店吃饭,正好敲定婚宴上的菜式。
陈涣之还好,没什么特别不满意的,都过得去。
在德国这些年,陈涣之从一开始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到下雪的冬天,已经能自给自足,给导师和自己烧上一盆热腾腾的Eintopf,津津有味。
这当中也就隔了本科到博士的距离吧。
但曲疏月很细致,每一盘菜,从摆盘到食材多少,甚至香精调料的量,都让厨师们记下。
陈涣之吃完饭,拿过餐巾擦干净嘴角,扔在桌上。
他看着曲疏月有条不紊的交代,关于主桌每一位客人的大致喜好。
绿意横生的院子里,午间的风从花格窗里涌入,她披在肩后的卷发,闪动着乌黑柔亮的光泽。
曲疏月把菜单放回托盘上:“就这些了吧,陈涣之,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没听见他回答,她才转头看了事主一眼,陈涣之也适时回过神:“噢,没有。”
她嘱咐的已经够细的了,陈涣之都不一定说得出,自己爷爷有什么忌口的。
他想起陈家两位女主人对曲疏月的评价,众口一词的赞好,说一般人没她这份周到的礼节世故。
倒茶水的经理很会奉承人,他用杯盖润出新茶色:“曲小姐真是心细,连陈老先生不吃什么都清楚。”
曲疏月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起吃了两次饭,总该知道了。”
可能,和她在综合部的工作性质有关系,几位行领导的习惯,曲疏月都是格外留心注意的。
他们是下午离开的独蘭亭。负责人送他们到门口,恭恭敬敬的:“再次感谢二位,能够选择我们酒店办婚礼,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