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129)
他一言不发,面容出奇的冷静,伸手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室内弥漫着的玫瑰精油的香味和潮湿灼热的蒸汽扑面而来,池子内的场面想某种高速运动的物体,不偏不稳撞进他的视线,令他整个人不由得一懵。
两具一丝不挂紧贴在一起的男姓躯体,李玩搂在那男孩儿腰间的手,他带笑的调戏和捉弄,还有那男孩儿弓起的身子,慌忙拿手捂住胯下的动作……
莫格难以置信地向前走近几步,却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躲在李玩身后的人,见他双目含泪,小脸酡红,气息微喘,欲迎还拒的姿势,上半身遍布的红色痕迹,一副已经被好好疼爱过了的娇羞模样……
这屋子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丝声响都让他失去思考能力。
见到莫格,小流氓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竟像是跟嫖友打招呼般开口:“哟,你回来啦?”
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偷情!等莫格反应过来,顿时气血攻心,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但他此刻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仍维持着进门前的冷静。
越是激怒就越是表现得平静。
李玩的眼神满是嘲讽,非但一点不觉得心虚,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看莫格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他这几日所尝到的痛苦滋味,现在全数奉还。
莫格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跟李玩之间也会上演一出捉奸的戏码,哪怕当初在瑞士看到李玩与爱德华在旅馆楼下作临别时的深情拥抱,他也没有此刻十分之一的愤怒。
他觉得体内有一把火,腾地燃烧起来,火焰冲天,疯狂地蔓延开去,撑得他的胸腔快要爆发,足以将他最后的理智烧成灰烬!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动起来的,又是如何操起旁边的躺椅猛地朝水池里的两人砸去的,只有手臂关节传来的刺痛提醒着他刚才做了什么。
但此刻的他已经理智全无,被极致的愤怒和被背叛的痛苦支配着,眼球急剧充血,估计就算现在骨折了也感觉不到多大的痛。
李玩早有所防备,捞起软趴趴的白翎迅速闪到一边,勉强躲过椅子的攻击,但激溅的水花打到身上仍然很疼。
外头的焦美仁听到动静,跑到门口一看,被这场面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先,先生,有什么……”
“把门关上,给我滚!!!”莫格大吼,好像她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冲过去杀了他。
他是真气疯了。
刚才若不是李玩反应快,现在指不定就被砸了个脑浆四溢。再一看怀里的白翎,小孩儿吓得脸色惨白,大眼睛惊恐地睁着,贝齿死死咬住嘴唇,身子止不住地犯哆嗦,实在可怜得紧。
李玩也在瞬间怒了,抛下白翎抓起池子里的椅子狠狠回砸过去,“你他妈发什么疯?!”
椅子砸中墙面和一堆瓶瓶罐罐,发出极大的声响,但并没有伤到莫格半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动手,莫格这个死脑筋是不会躲的,所以他根本就是照着墙扔的。
两人既已动手,莫格也就顾不得什么身份和体面了,大步跨进池子里伸手就要去抓白翎。李玩马上挡在前面,同样气势汹汹,大有“如果今天你胆敢他一根毫毛,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架势。
莫格见他非但不解释,居然还死死护住那男孩儿,愤怒指数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推开李玩,拳头直接往白翎招呼过去。
李玩眼疾手快,闪电般出手截住他的拳头,在手与手接触的瞬间,“嘭”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绷断了,下一刻两人就已经在池子里不管不顾地扭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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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莫家弥满了久违的火药味。
楼下,基本上所有在主宅做事的仆人们都聚集到大厅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做仆人的不担忧是不可能的。可现在管家又病得下不了床,能指望的就只有焦美仁这个主事的。
楼上不断传来的乒乒乓乓的沉闷动静,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也有急促的脚步声,至于事情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也没人敢上去劝,除非他不怕殃及自身。
但不管怎么样,玩少爷这次都做得太过分了,先生对他那么好,不仅不知道珍惜,还明着出轨,最可气的是他居然特地带了个男人回来给先生看,先生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动静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停歇,正好一小时半,两位主子就是再怎么闹腾也该累了,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焦美仁挥手让仆人们散了,自己带着救急箱忐忑不安地往楼上走去。
整个走廊上全是瓷器碎片、水渍还有花瓣,地毯弄得一团糟,置放的架子也全都东倒西歪。焦美仁心疼地避过这些碎片,她平时十分喜欢这些西洋瓷器,每天都往里面插上庭院里最新鲜的花,可惜现在全没了。
李玩砸毁了他目所能及的一切物品,砸完了再捡起来反覆破坏,比莫格还疯,到最后发展成了他一个人发狂、猛砸东西。后来他砸得累了,半拉半拖着浑浑噩噩的白翎回到卧室,挺尸一样躺沙发上一动不动。
莫格脸色铁青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千刀万剐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对面的李玩,以及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的“第三者”白翎,真恨不得立即把两人剜了泄愤。
但谁都没有出声。
在这片战后的寂静中,一旦出声就是为新的战争打响了第一炮。
129.控诉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
焦美仁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谁都没有看她一眼,也没准备搭理她,不过她的出现却很好地阻止了新的战争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