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186)
不过新政所起到的作用仅仅只是打压,而不是斩草除根。太激烈的手段有可能使这场政治运动演变成武装政变,就算有外国的介入,意大利政府也断然不会铤而走险。
但是这却为李玩争取到至少半年的宝贵时间。估计拉斐尔现在连内斗都顾不上,整天忙着四处填补漏洞,挽回损失,暂时不会有精力来管他了。
紧张感一下子消失无踪,李玩开始虚脱般地整日睡觉。
睡觉就免不了做梦,在他的无数个梦中,那个神秘的男人再次出现了。
这次没有喧闹的戏楼和燃烧的巨树,他所在的地方是个讲究而古朴的房间。从窗外树的高度判断,这里应该是二楼或者三楼。
梦中的男人背对他静静坐在地上,眼睛盯着窗外。他穿着类似日本和服的艳丽袍子,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稍一动作就能看到锁骨和肩膀。他的头发比上次李玩见到他时更长了,拖在身后的地板上,像一条蜿蜒的乌蛇。他手中握着根细长的烟杆,缓缓吸一口,再慵懒地吐出烟圈。从他宽大袖口裸露出来手臂上,本来有着三个铃铛的银环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粗重的金属镣铐,长长的链子连接着墙壁上三个固定死了的铜环。
似乎察觉到李玩的视线,男人转头看向他。他的脸上跟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带着倾城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让李玩觉得非常奇怪,那人似乎正沉醉于烟草所带来的快乐中,浑身散发着一种郁郁寡欢的颓废之美。
男人将烟杆随手放置在一旁的矮几上,用没有挂镣铐的那只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过去。李玩站在原地不敢迈步,一股毫无理由的恐惧摄住了他。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靠近过这男人,他们之间只有仅仅几步的距离。
见他没有动作,男人便决定主动过来。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双手着地,朝这边一点点爬了过来。
李玩敢肯定这种爬行姿势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最优美的,但此刻他却觉得那是一个怪物在向他爬来。他按着狂跳的心脏不断后退,直到背抵着墙角。想要夺门而逃,却发现整个房间根本没有门,而唯一的出口,那扇窗户,正位于男人身后。
男人越来越逼近了。他身上的袍子勾勒出美好的身段,双足后脚跟上整齐的伤疤以及暴露在空气中的渐渐萎缩的小腿表明了他不能走路的原因。男人笑着向他伸出手,眼看着就要抓到他的脚踝。
正在此时,有人叫醒了他。
李玩满头大汗地看着上方的人,是莫格,他回家了。
在看清这张脸的一刻,他忽然好想大哭。本以为会被梦中的男人抓走,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发现原来他还好端端地活着,可以尽情享受一切。
这世上再没有比失而复得更令人喜悦的事情了。
“玩玩,又做噩梦了吗?好了没事了,我在这里。”莫格担忧地看着他,习惯性想要拥李玩入怀,但他迟疑了一下。
多日不见,李玩又消瘦了一圈,噩梦初醒后的他显得非常疲惫,眉宇间的疲态让莫格心疼不已。不过在李玩眼中,他自己也是一样。
李玩扯过床单胡乱抹掉脸上的汗,起身紧紧抱住莫格。紧接着头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立即察觉到不对劲,抬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胸口被你撞得有点痛。”莫格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李玩自是不信,他确定刚才没有撞到他的胸膛:“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莫格似乎不愿过多透露,但还是开了口:“真的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在路上出了点小车祸,已经没事了。”
李玩彻底怒了,两把扒开他的衬衫,一大片渗着血的纱布猛地撞进视线里。莫格试图阻止,但速度不及他快,直到李玩毫不留情揭开纱布,他知道再也无法掩饰下去。
“车祸?什么样的车祸会弄出子弹才能造成的创口?”李玩大声质问。说实话他真想拿手指头戳进那个流着血的小洞里去,可他狠不下心。
莫格现在一点也不在意伤口怎样,他知道李玩最忌讳的就是被欺骗,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抚眼前暴怒的人。
“我错了玩玩,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别生气。我说,我全都告诉你还不成吗!几天前我们在马尔代夫遇到银行抢劫,本来可以很快离开那里的,但我没想到会被流弹击中。医生说幸好子弹被口袋里的钢笔挡了一下,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所以我现在什么生命危险也没有,不然我现在也不可能在这里不是吗?”他着急地解释道。
李玩还是不信他这番说辞。莫格跟蒙之一练枪也不是一两天了,以他现在的身手会连个子弹都躲不开?就算躲不过子弹,也不可能让子弹击中要害部位。还有他那些保镖,都是摆设么?
他迅速翻个身躺下,任莫格怎么解释都不再搭理。
他每天在家里为他们的未来而忧心忡忡,头发都快焦白了。而莫格倒好,不仅不好好经营自家公司,还尽出去干些会伤害到自己的事,要真出了什么事,他的苦心不就全白费了吗!
总之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原谅他,虽然他自己也有很多事在瞒着对方。
¥什么政府什么新总理,都是我乱编的,这章经不起考证!
164.调查
自那以后两人再没有说话。冷滞的气氛里,美味的晚餐也变得索然无味。饭毕两人各自上楼,一个左边一个靠右躺在床上,各怀心事度过了冷战的第一晚。
第二日莫格去了趟公司。他已经有至少半个月没有进办公室了,助理们再次看见他,都有种仿佛隔着几个世纪看他的沧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