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197)

“不，是我来得早了。”他同样笑着回答。

收回的手放在膝上，在桌布下掩着，紧握成拳头。肖理妃觉得刚才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像是触了电，深入神经的酥麻过后，紧接着开始火烧火燎地发烫。

而与他纤细的手不同的是，莫格的手掌稍显粗糙，并且十分宽大而温暖。虎口处有层薄薄的茧子，那意味着什么，他自然再明白不过。因为他自己也有，只不过要淡很多。

这时候服务生走过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莫格让肖理妃先点。肖理妃没有客气，要了份牛排，转头对他说道：“这里的牛排是餐厅的招牌菜，非常美味新鲜的夏洛莉牛肉。”

“那我和你要一样的好了。”莫格看也没看菜单说道。

肖理妃听到他这样说，面上表情没变，顺便又点了份浓汤。可跟随他多年、由他亲手调教出来的男秘书却是立刻就察觉出一二来，他只恨现在手头没有高清摄像机，否则他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把老板这副样子录下来，再回去复制个上百份。

他坚定不移地认为这短短的瞬间足够他抚平自己一生在老板那里遭受到的白眼和讥讽所带来的心灵创伤。

但是他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他只能像一棵树，像一根标杆一样伫立在老板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以随时听候差遣。

在等待食物的这段时间里，两人随便拣话题聊了起来。

无非就是聊聊最近的天气，当地习俗，还有一些节日之类的。肖理妃因为生意的缘故已经来这边多次了，自然要比莫格更了解这边的风俗人情。他说了些当地趣闻，言辞幽默而又不失优雅，桌前的气氛一时非常之好。

莫格倒是没他善谈，大多数时间只是听他讲，自己偶尔笑两声，附和几句。可即使是这样，肖理妃也觉得非常难得了。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两人说着说着就谈到工作上的事情。莫格现在在做的生意比较敏感，因此他只简略地说了些公司主要涉及的领域和以后大体规划之类的，至于此行来捷克的目的，他并没有向肖理妃透露。

也不能透露。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肖理妃竟然主动表示出有与莫氏合作的意愿。

“莫格，我们都是生意人，肖氏国际与莫氏有一部分互补领域，我想或许今后我们双方能够在这些领域里合作。我本人非常赞赏你，也有意想与你深交，我认为你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说句自大的话，相信你对我也有一定好感，不然也不会赏脸与我共进晚餐。”

他这番话说得绵密无缝，既让人无法拒绝，又显得张弛有度，诚恳无比，叫人不由得想要相信他。如果当年在林肯纪念堂演讲的不是马丁·路德金，而是他肖理妃的话，估计如今民族歧视已经在美国销声匿迹多年了。

莫格保持着刚才的笑容看着对方，没有立刻作出回应。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整个餐桌，远远看去，就像一副来自童话世界里的柔美绘卷。

他的目光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膜，平日里漆黑而锐利的瞳仁软化成糖稀似的颜色和力度，专注地看着对面容貌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比他更胜几筹的男子，似乎要从那张脸上看出些戏谑或者开玩笑的成分来。

肖理妃被他这看不出意图的目光盯得微微不安起来。他知道莫格在犹豫什么，毕竟两人一共才见了几次面，什么交情都谈不上，这就要提出合作和“交朋友”的意向，如果不是太热情的人，一时谁都难以接受。

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数时候都是话中有话，又有几句是单纯的一个意思。

况且现在的肖氏国际与莫氏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相差甚大，他提出这些诱人的提议，说好听点是合作，说难听点就是施舍，接济。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收购莫氏。

而莫格年轻气盛，自尊心强，他是否会接受自己一番好心，肖理妃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毕竟莫氏不与他合作又不会轻易倒闭。

可如果莫格因为自尊心这种东西轻易放弃这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机会，那他就必须得承认自己的眼光也未免太差了些。

不过他愿意给时间让他考虑，没有催促他作出决定。

肖理妃想到的这些，莫格自然也都想到了。只不过他想的要比对方更深几个层次。他不仅仅要为公司和莫家考虑，更要为他和李玩的未来考虑。

对于今后的一切，除了一般的人生规划外，还必须要做好随时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接着他对肖理妃点了点头。

“能与贵公司合作，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怕只怕莫氏底子太浅，双方一旦合作便有诸多事宜不便处理。”他只回应了事业方面的问题，对“深交”的请求直接避开不提。

肖理妃马上接话：“我相信莫氏有这个能力，我也更相信你。”

其实只要莫格点头，后面要谈的细节他就真一点也不担心了。他要的是结果，之后的事情并不重要，交给他的男二秘就可以轻松搞定。

既然第一步成功了，第二步应该也能顺利进行。

他接着说道：“莫格，老实说，其实我前几天偶然在一个朋友那里稍微了解到你最近的一些动向。”他说完这句便适时地止住，等待莫格的反应。

莫格眼中果然闪过一丝讶异和恼怒，甚至是警告，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事。可是阅人无数如肖理妃，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危险的讯号。

“哦？这话怎么说？”莫格英俊有型的面上依然带着笑容，尽管他非常不想用这个表情来面对坐在对面同样直视着他的人，但他此刻必须维持镇定和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