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210)
拉斐尔·斯格勒,男,除了身份和外表,其他一切不详,是个非常低调沉稳、存在感并不强烈的少爷——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至少在他掌权以前,大多数人是这样认为的。
拉斐尔在7岁之前并不姓斯格勒,他没有姓氏,因为从出生起就未被规划到族谱内,自然不会被冠以家族的姓。7岁时候的他太无助太弱小了,常受到其他人毫无理由的欺辱,有时连饭都吃不饱。而这种状况显然是多种原因相互作用的结果:没有任何感情的联姻,之后可想而知是家庭破裂,母亲刚生下他就被醉酒的父亲一枪结束掉年轻的性命,之后父亲也从来没管过他,除了一个瞎了只眼睛的老保姆外,没有人关心过他的冷暖生死,就连拉斐尔这个名字都是保姆随口起的。斯格勒家族有很多旁系分支,因而存在着很多潜在的优秀继承者,这些人个个自命不凡,没有人把他这个不受宠的七岁小儿放在眼里。
拉斐尔从一个随时都会被杀死的弱小孩童,到如今令整个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各派势力闻之色变的教父,这绝对是一个漫长而异常艰苦的历程,是多少非凡之人也无法忍耐的,然而这里不宜再提。
那么情节回到现在——李玩被俘虏了。
他被押着上了直升机,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后脑勺,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大无畏豪情,好像此刻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参加神圣的升旗仪式,随时都做好了为祖国献身的准备。
然而这种豪壮之情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心慌和恐惧。他闷头进了机舱,步子不受控制地放慢许多,最后停在一双锃亮的高级皮鞋前,没有抬头,眼睛直盯着脚尖。
他不想看到对方的脸,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乃至做出会对自己产生不利后果的举动。
如今这人终于捉住他了,不费一兵一卒,直接一颗导弹就定了输赢,先前自己跟莫格自认为万全的准备在一瞬间被打得溃不成军,相较之下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
其实他是很不服气的,输就输在了装备上!李玩恨恨地想,要是他也有一两发导弹,别说是面前这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在他眼里都算个屁!
只可惜美好的幻想根本不能改变眼下的形势,李玩越想越急躁,以至于到了气急败坏的地步,他这几天焦虑得没睡过一天好觉,现在所有不好的东西全压过来,他直觉自己呼吸十分不顺,身心疲惫到了极点,可又无可奈何,干脆破罐子破摔,脑袋一歪,直落落仰倒在身侧的灰色沙发上,闭眼打起呼噜。
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睡着了。
直升机降落的时候,他感到有人将他懒拦腰抱起,从此人身上熟悉的味道便可辨认其身份。他这会儿没先前那么怕了,便懒得自己动,干脆放软了一身骨头继续睡大觉,天大的事儿等睡饱了再说。
来自地中海的暖风吹拂过整个岛屿,带来庄园里大片大片薰衣草和玫瑰的香味,直令人昏昏欲睡。
等李玩终于悠悠转醒醒,他先没急着睁眼,竖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有微风涌入,窗帘浮动,床头柜上水晶花瓶里插着薰衣草,满室红木家具散发出干净古朴的味道。在距离他不过半米的地方,有一道微不可闻的呼吸,仅此而已。
李玩猜测这应该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地点是几年前他住过的阁楼里,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他,和床边的人,连个保镖都没有。
他试探性地掀开一点眼皮,谁知恰好跟床边的人眼神相触,刺得他立刻像只被扎了的蜗牛,闭紧眼睛继续装睡,为了营造出真实性,他还假装睡得很香地咂咂嘴,咕哝出几句自己都听不懂的梦话。然而由于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幼稚可笑,导致拉斐尔直接轻笑出声,他于是缓缓地靠拢过去,吻着李玩的耳朵,用已经非常流利的汉语温柔说道:
“尼尔,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你的耳朵在动。”
说着他忍不住内心的喜爱,改用牙齿轻轻咬着玩,薄而鲜嫩的耳朵很快就被咬红了,并且沾了一层亮晶晶的水渍。
李玩忍无可忍,咻地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跃到门口就要夺门而逃。
“你可以试一试走出这扇门的后果。”拉斐尔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性感且富有磁性,他用这仿佛情人倾诉爱语般的嗓音把无数人送去地狱,多么残忍的声音。
李玩果然不敢再迈出一步,如丧考批一般回过头,终于正眼看到了坐在三米之外的男人。
在初次见到拉斐尔的时候,李玩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世上恐怕没有哪种语言能够准确地描述这个男人了,哪怕将他编制进塞巴斯蒂安·巴赫的音乐中,让最好的乐团来演奏也无法让人完全感知这个人。你必须亲眼面对面地看到他,才能够体会到那种震撼却无法言说的感觉。很多时候李玩会想,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种种,他或许会真的爱上这人也说不定,然而真实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假设。
李玩很想离得拉斐尔远一点,可惜房间空间有限,就算他贴到墙上去,两人也相隔不过三四米,实在是避无可避。这时候拉斐尔微笑地向他招招手,“过来,尼尔,让我好好看看你。”
李玩几乎要哭出来,觉得这笑容出现在对方脸上简直比鬼哭还要难看吓人,嗫嚅说:“你……你刚刚刚才不是看了吗?”
“我想要在你醒着的时候看你。”对方说这话的时候毫不害臊。
“那你看吧。”李玩站着不动。
对方不说话了,就只是这么看着他。李玩晓得他这是要生气了,心里是一千万个不愿意,可身体上不得不付诸行动,心说老子今天豁出去了,最多拼了一条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