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212)
见他捧着大把的泡沫凑到鼻尖像只小狗似的嗅来嗅去,拉斐尔问:“你喜欢这个味道?”一边手上轻柔地替李玩揉搓头发,小心地不让泡沫流到眼睛里。
李玩本来想说还成吧,刚要脱口而出,又立马想到刚刚才被某人威胁了要闭嘴,一句话不得不来个急剎车,生生憋回肚子里去,那滋味是相当不好受。于是只好改为乖巧地点点头。
拉斐尔忽然就高兴了。他的高兴并不像其他人看来那般神秘莫测,在李玩面前,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会毫无保留、无比真实地表现出来,往往这一刻还在对他微笑,下一刻就莫名其妙满脸乌云密布,叫人措手不及。
他既然高兴,就会忍不住去亲李玩的脸颊,亲了好一会儿又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唇,只是蜻蜓点水式的碰触,并没有深入下去。李玩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做出回应,否则不知道又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于是凑过去把刚刚拉斐尔对他做的那套动作复制一遍。
这一举动果然很好地取悦了对方,拉斐尔忽然状似激动地环住李玩的脖子,搂过来贴近自己,语气里的喜悦无论如何遮掩不住:
“尼尔,我爱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也抬手环住了他。
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时天色已经暗淡不少,已经是傍晚了。拉斐尔把李玩放到床上,取来毛巾替他仔细擦干头发,用手指大致理了理,然后托起李玩精致小巧的下巴端详片刻,似乎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
“我想你一定饿坏了,从昨天中午就没有吃过东西。”他含笑说道。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玩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直叫,拉斐尔爱怜地吻吻他一束湿润的发梢,转身走出房间,不到半分钟又折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个装满食物的托盘。看来这屋子外随时有不少人候着,李玩暗想。
拉斐尔向来十分享受伺候李玩的乐趣,只要两人相处在一块儿,凡事一定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他尤其喜欢给李玩穿衣打扮,梳洗喂食,要是李玩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个不小心把这些事儿做了,绝对会招来一顿惨无人道的“报复”。
这对任何男人或是女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场酷刑,因此李玩鲜少在这上面反抗拉斐尔的意志。晚餐准备得简单而精致,一小份千层薄饼,一碟看起来十分可口的蔬菜烩饭,乳白色的浓汤一看就知道熬了十个小时以上,光是闻那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还有一碟点心和切好的水果。
李玩这时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拉斐尔见他那样儿,只是宠溺地笑笑,捻起薄饼自己先咬下一块衔着不动。李玩在心里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然后凑过去把薄饼叼过来。
他并不觉得东西沾了拉斐尔的口水会很脏,在两人初识那段时间里,他甚至以为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就是对方做出更过分的事他也不觉得反感。就是到了现在,拉斐尔这张脸依然对他有着不可忽视的诱惑力,同时又令他觉得忐忑害怕。因为他发现在几年后的今天,自己再也无法看透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想法了。
这多少让他有些怅然若失,若要追究原因的话,又无从追起。
接下来拉斐尔没有再口对口地喂食,不过他依旧坚持亲手完成这项任务,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解决了这份简单的晚餐。不过这点东西对于饿了一天一夜的李玩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可他因为不能说话,只好默默忍受,心说要是在莫家,谁敢让他吃不饱?
吃完饭拉斐尔带李玩去浴室漱口,又用毛巾给他擦了脸,才满意地把人带回床上。此刻李玩身上依然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幸好他从来没脸没皮,一点不感到羞耻。拉斐尔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喜欢李玩对他坦诚一切,所有好的不好的,外在的隐秘的地方一定要全部坦露在他面前才好。
拉斐尔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脸上带了歉意,“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处理一点事情,马上就回来。”他料定了李玩离了他的时光必然是索然无趣的,于是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亮闪闪的蝴蝶刀塞到李玩手里,“如果觉得无聊,就玩这个。”说完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了。
李玩先是坐在床上不敢有什么动静,竖起耳朵听走廊里远去的脚步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扔下小刀下床侦查起房间来。他几年前就是住的这里,并且他知道拉斐尔这几年来也一直住在这里。转悠了一圈,他已经确定这屋子里没有安装监控器和窃听器,没有警报器和防盗装置,也没有传说中的暗道和机关,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显然跟拉斐尔目前的身份地位极度地不符。
没什么重大发现,李玩只好无聊地趴在窗台上看远处的天空。意大利的黄昏温暖而明净,碎金般的阳光倾泻在种满鲜花和树木的庄园,美得像一幅画。李玩朝下一瞧,瞧见一道被拉得老长的身影,几秒后忽然反应过来,回头飞快操起那把蝴蝶刀,用尽全力掷向那人。
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眼见着就要直击目标,却在下一秒落了空,被那人侧头避过,深深插进脚下的泥土里。男人回头看过来,李玩也冷冷地盯着他。
“哟,还没死吶?”这话是用意大利语问候的,咬牙切齿,带着十万分的不屑和恼恨。然而男人只是用那双死鱼眼看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去了。
这一行为显然成功激怒了李玩。只见他转身奔回浴室拿了毛巾裹在腰上,然后翻身跳出窗户,手臂攀着墙壁三两下便从三楼之上稳稳落地,朝那男人飞起就是一记回旋踢,可惜被瞬间避过,成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