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善良无用。”明于鹤面色转淡,凉凉道,“王束一家全都有可能是谋害骆家的真凶,你想报仇,最好把他们全部当做敌人……而成功的首要条件,就是把你那无用的善良收起来。”
骆心词面露难色,愁眉紧锁地思量片刻,鼓起勇气道:“刺伤人要坐牢的……”
“哥哥会让你坐牢吗?”明于鹤道,“刺他一刀是个例子,我只是在告诉你,很多时候,冒犯与针对能够更快的让两个人产生关联。”
骆心词没了声,潜心琢磨起这句话,渐渐能够理解了。
明于鹤所说的冒犯与针对,也包括误会,就像明念笙与骆颐舟。
也像她与明于鹤。
正常情况下,她与明于鹤应该是互不相干的。
因为江黎阳的捉弄,她闯入书房,目睹了明于鹤的行凶,冒犯了明于鹤,致使他对自己产生好奇。
后来事情一路发展,成了如今这匪夷所思的局面。
骆心词越想心中越是明亮,道:“哥哥,我不刺他刀,扇他耳光可以吗?”
“随你。”明于鹤道,“只要不是伏低做小地赔礼让我丢脸,其余随你。无论你怎么做,哥哥都保证不会让你吃亏。”
“那就这么做!”骆心词下了决心。
不管想杀骆家的是王束还是秦之仪父女俩,都是王凌浩的血亲长辈,让他替长辈受一巴掌,不过分。
再说了,从血脉上算,王凌浩是她弟弟。
姐姐管教弟弟,天经地义。
但骆心词还有一点忧心,又问:“打了他之后,万一他不主动接近我呢?”
“那就继续打。”明于鹤的回复简单,且粗暴,“打到他对你起了好奇心,主动来接近你,再利用他去查当年往事。”
“先引起他的好奇心,让他接近我,再利用他……”
骆心词喃喃自语着,过了稍许,突然转头看向明于鹤,目光惊疑,隐约还带着点儿难以克制的期待与兴奋。
说起来,她与明于鹤不就是这样么……
明于鹤注意到了她的怪异反应,但没多想。
直到离开云上居时,他清晰地在骆心词脸上看见成竹在胸的自信,好似这事已经成了一般。
不应当……有哪里不对劲。
明于鹤顺着两人的谈话一步步回忆和解析,猜出骆心词所想时,脚步顿了一下,随即面色一沉,脖子上青筋陡然暴起。
第26章 入宫
“大抵是因为皇室子弟凋零,太后对小辈格外关怀,碰上谁家带了牙牙学语的孩童入宫,常讨来亲自抱上一抱。”
太后寿宴,骆心词要与韶安郡主一同入宫。
云袖得了明于鹤的指令,边给骆心词梳妆,边耐心与她介绍宫中事。
“太后慈爱,圣上仁善,太子也温和可亲,所以每次宫宴多数大臣都会携家眷赴宴,推杯换盏,君臣尽欢,直到夜间才结束呢。”
“人多就易发生争执,但对于年轻一辈,只要不犯大错,太后从来不与他们计较。黎阳小公子是皇室血脉,咱们先不提他,有一回庄二公子与连家公子在宫中打起来了,太后也只简单说了几句……”
云袖在武陵侯府多年,对宫中相对熟悉,将曾经的见闻一一讲述给骆心词,想让她尽可能地安心。
但这对于骆心词来说,难度着实太大。
骆心词做了十多年的平民百姓,在此之前,接触过的最有权势的人,是林州知府。辗转入京,侯府这边刚站稳脚跟,就要入宫面见皇帝、太后,如何能不慌张?
其实只是这样的话,她勉强还能稳住,让她如坐针毡的是,明于鹤要她在太后寿宴上扇王凌浩耳光。
云袖以为骆心词怕犯错,特意举了许多例子安抚她,实际效果与她的目的却背道而驰。
骆心词若是真正的侯府女儿,多少能有点底气。
可她是假冒的啊。
冒充侯府女儿已是一桩重罪,她一介平民,当着皇帝、太后的面,以明念笙的身份大闹宫宴,这是欺君之罪啊!
入京之前,骆心词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否则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假冒明念笙。
除却这个缘故,还因她顾虑着武陵侯府与皇帝的矛盾。
明于鹤说两代武陵侯都与皇帝不和,太子差点命丧武陵侯之手,明于鹤瞧着又不是安分的主,皇帝再能忍耐,也不会对这侯府中人有什么好脸色。
那母子俩有能耐让皇帝无可奈何,“明念笙”只是个爹不疼、嫡母不爱的墙根野草,哪有本事对上真龙天子?
骆心词一点也不想牵扯进皇权斗争之中。
惴惴不安地装扮好,骆心词被带去见韶安郡主。
韶安郡主甚少外出赴宴,唯有太后寿辰时会雷打不动地前去。
骆心词到了前厅与她请安,被检查了遍规矩与着装,临出发,她问:“怎么不见大哥?”
韶安郡主头也不抬道:“他忙完了会直接去宫中,不与我们一起。”
“父亲呢?”骆心词又问。
韶安郡主看向骆心词,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探究一番,直看得骆心词心中发虚。
现在的武陵侯是假冒的,平日在府中还能装得下去,去了宫宴要亲面皇帝,与众多大臣寒暄,他当然害怕,一定不敢去。
就算这个假侯爷有胆识,敢去,为了降低被看出的可能,韶安郡主与明于鹤也不会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