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意姑娘拒绝,再被骂是个疯子,肯定会生气的。
明于鹤都怒声喊她全名了!
连星道:“外面太暗,我没瞧清。不过小姐,小侯爷为什么生气啊?他不是来探病的吗?”
骆心词没法解释,摆摆手无力地躺回榻上。
经过明于鹤那一番折腾,她彻底没了睡意,在榻上唉声叹气。
惹上这么个难缠的人,可怎么办啊?
时辰太晚,连星打了个哈欠,看见骆心词还一脸愁思,打起精神道:“小姐,其实我觉得侯府待咱们很不错,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尤其是小侯爷,对小姐你的关怀和照顾,同胞亲妹妹也不过如此了。”
骆心词恹恹地翻了个身。
当然好啦,因为他根本没把她当庶妹,而是当做愿意委身于他的意中人。
骆心词相貌好,在林州时就有许多倾慕者,那些人中不乏相貌堂堂和出身卓越的。
那会儿她没动过心,都是因为每碰见一个年纪相仿的,骆颐舟很快就能与人勾肩搭背,然后第一时间将人揭了老底。
“除了好皮囊,一无是处,考不上功名,赚不了银子,靠着父母养活还整日充大方。这种人最好脸面,等以后父母没了,很快会散尽家财,再遇事不顺,就该拿妻儿撒气了。”
“瞧着人模狗样,其实爱喝花酒,是花街柳巷的常客,与他说话我都怕染上花柳病。”
“好赌,以后会卖儿卖女。”
“家中富庶,优柔寡断没主见,穿哪件衣裳都得回家问他娘,怕不是睡觉还得让他娘抱着哄……”
只有一个周夷,骆颐舟挑不出毛病,但也不喜欢,说他文质彬彬,太像王寅桡。
若是明于鹤没有那败坏纲常的嗜好,骆心词想听一听骆颐舟会怎么说他。
或许会说他帮亲不帮理——也可以说是护短,袒护家人,该算做可靠吧?
也会说他脾性古怪……是很古怪,就跟今晚一样,好端端的,突然发了疯。
骆心词枕着手臂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总结:明于鹤能被她骂走,说明还是有点理智和羞耻心的。
旁边连星的哈欠声把骆心词唤醒,她躺平,望着床帐道:“不想了,睡觉!”
目前能确定明于鹤是护着她的,而王束有把柄在明于鹤手中,投鼠忌器,他不敢轻举妄动,这就足够了。
其余的慢慢来。
骆心词尽力地放宽心,还是辗转半宿才能入睡。
翌日醒来,天已大亮,刚洗漱好,云袖送来一个震得骆心词差点魂飞魄散的消息。
“王夫人怕坏了小姐的名誉,带人登门下聘来了。只是王凌浩尚不能下地,未能亲自前来。”
武陵侯府只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秦椋也只有一个儿子。
“她给谁、谁提亲?”骆心词声音都在颤抖。
“给王凌浩和小姐您。”
骆心词扶着桌面稳住身子,颤巍巍地望着云袖。
云袖一脸难色,吞吞吐吐道:“王夫人左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右一句王凌浩冒犯了小姐,摆明是以小姐名声做威胁,小侯爷与郡主没法不答应……”
骆心词想过她与明于鹤的不轨之恋被韶安郡主发现,被她咒骂着撵回林州,想过身份暴露落入牢狱,客死京中,唯独没想过有一日她会与王凌浩定亲!
明于鹤还答应了,他疯了吧!
骆心词想去找明于鹤,被告知明于鹤在前厅待客。
等待的时间格外熬人,加上不断有大箱的盖着红绸的聘礼抬进云上居,她实在受不住这种煎熬,转而去找了韶安郡主。
再怎么说韶安郡主也是她名义上的嫡母,明于鹤能做主答应,她就能以母亲的身份推掉。
韶安郡主住在侯府南面,一心礼佛,不问世事。
骆心词首次踏入韶安郡主的住处,本以为该是青灯古佛、木鱼香烛与枯燥的诵经声与之作伴,没想到入内一看,院中花草繁茂,屋内绣屏轻纱,华贵的朱鸾香炉中熏香袅袅,怡人舒适。
韶安郡主懒洋洋地斜倚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手边摆放着新鲜瓜果与热茶,好不惬意。
她是侯府夫人、宁王府郡主,这等享受正常,就是与她喜好礼佛的清冷名声不太相符。
骆心词深感违和,入内后拘谨地坐下,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就看见了美人榻旁的绣鞋,一只在榻尾,一只滚到了小榻底部,像是被人从脚上甩落的。
有时候骆心词犯懒了,上榻时将鞋子蹬掉,鞋子便会成这样。
但韶安郡主端方淑雅、风仪严峻,应当不会这么随意吧?
“找我是为了与王家的亲事?”韶安郡主已率先问出。
骆心词回神,低低“嗯”了一声。
来之前她惊慌失措,只记得断然不能与王凌浩成亲,见到韶安郡主之后,就有点心虚了。
韶安郡主没理由帮她。
“为什么来找我,而不是找侯爷?”韶安郡主道,“他虽病着,到底是你父亲,说话的份量比我这个做嫡母的重,为什么不去找他?”
骆心词哑然。
她完全没想过去找武陵侯,因为那是假的,只是做个样子骗骗外人,没有任何话语权。
骆心词飞快地眨眨眼,道:“父亲病重……”
“他是病重。可哪怕他不许你去服侍,为了表面功夫,做子女的也该时常过问才对。你既不过问,遇事也不向他求助……知道他是由人假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