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月(181)
“为了一个男人,阮柠,你倒是真豁得出去。”
厉城渊的腿稍微放松了一些。
阮柠却有点后悔没直接给他弄残!
“你把陈丰泽搞破产,我欠他的人情,估计用以身相许都还不清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直来直去才是破局之法。
安静。
几秒钟的安静之后。
他嗓音略显沙哑的问,“如果他让你以身相许,你愿意嫁给一个破产的乞丐?”
“是,我愿意。”
厉城渊攻击陈丰泽,是因为最终赢得胜利的人是她!
而陈丰泽一旦破产,罪魁祸首也只能是她!
偌大的办公室内,如这黑白低调的装修一般,倏然压下一股子无形的压抑。
阮柠柳眉紧蹙,“厉城渊,我……”
“跟我去一个地方,回京港后,我会取消对陈丰泽的打压。”
厉城渊的这个条件很模糊。
但她不得不答应,“好,成交!”
当天,两人就开车上路。
阮柠给家里的菲佣打了电话,让她晚上去幼稚园接然然回家,自己可能要临时出差一个星期。
菲佣笑道:“阮小姐放心,然然真的很乖,而且Kun先生的父母,还有我们家的夫人和先生也快来京港了,他们会帮忙的。”
“替我谢谢叔叔阿姨们。”
师哥和Kun.李父母的热情,阮柠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拒绝了也没用。
挂断电话。
车子已经驶入高速公路。
开车的厉城渊嗤笑,“一个野种而已,阮柠,你就这么在乎?”
“厉城渊,我不管郑静跟你说了什么,然然都是我阮柠一个人的宝贝,你若是再叫他野种,咱俩就同归于尽!”
她冷睨一眼方向盘。
厉城渊单手握紧,原本松弛在驾驶座上的身子,也快速挺直,保持时刻警惕。
阮柠噗嗤!一声,讽刺笑道:“原来厉总也那么怕死。”
“主要看,和谁死在一起!”
男人讥诮起来,比谁都扎心。
车厢内落针可闻。
劳斯莱斯开进京港市附近的一座小镇。
镇子原先是依靠铁路运行而繁荣昌盛。
可随着时代发展,和高铁动车的兴起,就业岗位逐渐减少,孩子们的教育基础建设也远远落后于大城市。
人口大规模流失,成了这里不可逆的法则!
而在阮柠小时候,爸爸的工厂建在这个小镇子里,她也住过一两年。
“下车。”
劳斯莱斯停在一座废弃的高中前。
白色的逸夫楼,斑驳的墙体,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开出一捧捧叫不上名字的小花。
阮柠手脚都有些僵硬。
她扶着车门,人机械的从车上下来。
视线,凌乱如渣,都不知道该停留在哪一个角落上,才能勉强抑制住那些染着粉色的不堪回忆!
第145章 厉城渊,跳楼?!!
“怎么?怕了?”
厉城渊脱了西服外套,纯黑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三颗扣子。
嶙峋锁骨,带着男人独一无二的性感,在翻开的衣领里,若隐若现。
他带着她,上了逸夫楼的天台。
那里的围栏生锈倒塌,地上有一片变黑的血迹,到处滚着乱七八糟的酒瓶子,估计是流浪汉留下来的。
阮柠站定在血迹上。
厉城渊抓着她的手腕,逼着她蹲下,去触摸,“我爸妈死后,我被转学到这座镇子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叫我杀人犯的儿子!”
一年,两年,三年……
杀人犯的儿子!
阮柠心脏猛跳。
他苦笑,溢满自嘲,“很耳熟?阮柠,你爸杀了我爸妈,诬陷了我父亲,让我变成一个变态杀人魔的儿子,成为霸凌的焦点!”
转学的第一年,高一下半学期。
厉城渊原本是三好学生,成绩优越到,哪怕只是随意复习复习,都能考到全市大榜第一!
可那一年,他成了问题少年,整天跟人打架。
打的最狠一次,直接把一同学的脑袋给弄开瓢了,就在逸夫楼的天台上。
满地是血,少年身上也染的通红!
阮妈妈急三火四的带着小阮柠过来。
小阮柠瞧见家里新来的哥哥被欺负,她哇哇大哭,还跑过去,死活不肯松手的抱着少年的脖子。
她听他说,一直呢喃,“我不是杀人犯的儿子,我爸不会杀了我妈,他不会!”
“想起来了吗?阮家的小公主?”
厉城渊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无助孤苦的少年。
他踩上摇摇欲坠的铁栏杆,有风吹过。
阮柠下意识喊道:“不要!”
“不要什么?自杀?哈!阮柠,你错了,如今我赢了一切,输掉的,不是你们阮家吗?”
黑色的高贵意大利手工衬衫,被野风吹的呼呼作响。
岁月流转,那一月,那一日。
少年穿着崭新的运动服,就站在那里,闭着眼,张开双臂,像一只急于挣脱桎梏的鸟,展翅翱翔。
他说,“爸、妈,活着真累,对吗?”
“阮柠,如今的你,过去的我,从来都没有分别,这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话音未落,男人笔直欣长的身躯,直挺挺翻出围栏,落了下去。
阮柠嘶吼,扑过去,却抓了一手空。
她无力的趴在脏兮兮的土台子上,莫名的,竟然掉出了眼泪,喉咙失声,唯有破碎的呜咽。
“哈哈哈——”
楼下面,厉城渊躺在支棱出窗台的遮阳伞上。
伞面有弹性,没伤着,就是被树枝刮出了一些血痕。
他笑的鄙夷,笑的恶劣,笑的能穿透灵魂,直击阮柠内心深处最可悲,最不愿意面对的糜烂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