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后的第九年(37)

女人一袭绿色的针织连衣裙，提着个一看就很贵的包，程愫看清她的脸时不由得悄悄屏住呼吸。

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是精致的。

长而媚的眼睛轻轻往旁边一扫，就露出几分骄矜的冷漠。

是欲望全都能被满足的倦怠感。

女人没说话，光是静静站在那，就散发着很强的气场。王乐佳妈妈连忙识相地坐回座位，女人微微点头，就直接往后排走了。

……

家长会还没开始，几个家长开始闲聊。

王乐佳妈妈惊喜道：“诶，松耘妈妈，这边这边！”

“秦教授没来啊？听说去敦煌那边考察了？”

“害，那边风吹日晒，条件艰苦得不行，哪像你们家王律，天天坐办公室，接触的都是精英们……”

几个女人凑在一块就特别能聊，从老公聊到自己的事业，再聊到孩子学习。

郑诚妈妈原本在一旁静静听着，听到他们聊辅导班的事，也插了一句：“敬中的骆则闻，骆老师，之前带国赛的，教得特别厉害。可惜我们没排上队，骆老师今年收满了。”

秦松耘妈妈：“是呢，我们家老秦特意去找了骆老师的大学同学，都不给通融。”

秦松耘妈妈：“没办法，教太好了。”

郑诚妈妈压低声音：“我听说6班物理第一，就是在他那儿补的。”

几人说着，都往后排看去。

程愫被她们夹在中间，也顺着众人目光往那边看了一眼。

女人托着腮，有些无聊地翻着学校的宣传册。

这一点，倒是能很明显看出，是母子俩。

王乐佳妈妈压低声音悄声道：“我听心妍爸爸讲，彦白的妈妈是陵城叶家的女儿……你懂得。”

“叶家？哪个叶家？”

王乐佳妈妈：“哎呀，还能是哪个叶家。”

秦松耘妈妈捂嘴：“天吶，我儿子竟然和出身这么厉害的同学同班，很少听他提过呢。”

几个女人还想说什么，老邱重新进了教室，带好小蜜蜂，清了清嗓子：“喂、喂？好，各位家长，我们家长会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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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开了一节课的时间，老邱从假期安全再讲到学生德智体美劳，十分流畅老练的官腔，堪称端水大师。

期间程愫看到，后排的女人站起身来，去外面接了几次电话，回来后一脸不耐烦，似是很讨厌这冗长的家长会，却又不得不忍受。

终于到期末成绩分析的环节，有些走神的家长也纷纷抬头，明显上了心。老邱依旧发挥他的传统，只讲好的，不批评不好的。

“……这次成绩进步比较大的有：郑诚、秦松耘、余清茹、xxx……还有程愫同学，其中，程愫同学从上次月考的班级第19名，考到了期末第九名，数学、地理最高分都是她。啊，她平时就非常用功，我觉得这种精神值得咱们班的孩子们学习……”

程愫被cue到，班里很多家长都窃窃私语，随后把目光投到她这边来。

郑诚妈妈碰了碰程愫的手臂：“厉害啊小姑娘，你爸妈得多为你高兴啊。有这么优秀的女儿。”

程愫一愣，随即有些羞赧地点头，表示感谢。

过了一会儿，郑诚妈妈又低声问她：“你想考哪所大学？将来打算留在江城吗？”

程愫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还……不确定。”

郑诚妈妈：“郑诚的目标一直是杭大，但我和他爸想让他大学毕业后回江城发展……我们老家就是江城的。”

程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懵懵地点头。

郑诚妈妈笑了：“你是江城人吗？应该不是吧。江城挺好的，留江城呗，大城市啊各方面都方便的。”

郑诚妈妈：“将来跟郑诚也有个照应，都是同学，感情深厚，多好。”

程愫有些哭笑不得，幸好此时老邱进入了下一环节，她们都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讲台上。

老邱：“有请咱们班的理科大神，江城少科赛物理竞赛金奖得主，温彦白同学的家长上台致辞！”

一片掌声中，女人悠悠地走上讲台，撩了撩长发，“谢谢邱老师给的发言机会，没什么好说的，温彦白跟其他同学一样，取得成绩就靠补习班，各种补，当然也有各科老师的功劳，是吧。”

台下传来家长们低低的笑声。

女人：“我儿子各方面都平庸，挺一般的，也就长相出众了点。怎么说呢，咱们班小姑娘都挺热情的，情书是一封一封往抽屉里塞啊，这个年纪说什么都太早了点，以后多少还是收收心吧，我就直说了，就算温彦白有喜欢的女孩儿，我这边也不会放任，更不会同意的。相信邱老师也不会容忍早恋这种违反纪律的情况发生。”

这下全班彻底安静了。

有几个女孩的家长明显一脸尴尬。

邱老师连忙打着圆场：“哦，对，是这样，早恋呢，在咱们班肯定是不被允许的……”他干巴巴讲了几句早恋的危害，然后快速把这个话题带过了。

邱老师还想问她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建议，温彦白妈妈却直接道：“谢谢大家，我讲完了。”说完微微鞠躬，走下讲台。

班里气氛有一瞬僵硬，王乐佳妈妈抚了抚胸口：“……幸好我们乐佳喜欢的不是这个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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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结束了，程愫收拾完书包，班里还留下了几个学生家长，向老师追问自家孩子的情况。

她经过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那女人正仰着脸追问老邱：“邱老师，许搏最近这段时间怎么回事，成绩下滑太严重了。”

程愫留意了几眼，女人看起来很着急，眉头紧锁，手上提着校门口各种补课机构发的宣传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