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后的第九年(76)

程羽一下子扑过来，程愫担心碰到她的肚子，有些无奈地笑。

程羽的儿子也在她脚边打转，嘴里念叨着：“姐姐！”

叫姐姐时程愫还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按照辈分，是该这么叫。

……

怀孕的程羽像个小孩，她拉着程愫往阳台逛了一圈，指着眼前大大小小堆满了地面的物品。

“阿愫，这些都是你买的吗？怎么买了这么多！”

程愫哽住，可又不好解释，否则程羽会追问个没完没了。

“是……是啊，你们留着慢慢吃。”

程羽心疼地替程愫理了理头发：“你自己在陵城花销大，以后不要给我们买这么多东西。”

想起什么，程羽扭头喊人：“老方，你过来一下。”

方书荣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跑出来，见到程愫笑笑：“阿愫回来了。”

程羽塞给他一盒配好的海鲜：“把这个菜做出来，阿愫爱吃。”

程愫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熟稔相处的样子，只感觉相比于以往的新年，多了很多烟火味。

……

饭后，程愫帮着阿姨一起收拾桌子，程羽把她拉到一边，悄声道：“我给你布置好了房间，一块去看看。”

程愫被她推着来到里间的屋子，扭头看去，方书荣走到饭桌那边打扫去了。

程愫对程羽这种小心思哭笑不得，不过看方书荣那宠妻的架势，程愫也放下心来。

走进卧室，程羽指了指书桌上方下方摞起来的书本、箱子，“那些都是你初高中时的东西，搬家的时候我替你整理了一下，没动里面的。”

程愫笑笑，说得好像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样——

好像还真有。

程羽坐到床边和她说了会儿话，就回房给孩子做胎教去了。

程愫走到书桌旁，拾起一本，慢慢翻阅。

时间的缝隙里，掉落出回忆的零落灰尘。

……

等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程愫只记得拿着本书随便翻了翻，越看越困，最后索性倒在床上睡着了。

她连衣服都没换，撑起身体，看了眼手机，竟然快零点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卧室内漆黑一片，门外隐约传来欢声笑语，混合着春晚节目的声音。

她缓了一会儿，拧开书桌上的台灯，这好像还是她高中一直用的那盏，熟悉的黄色光线下，程愫目光落在一个地方。

她抽出那个本子来，刚翻几页，就掉出其中夹着的东西来。

程愫无暇捡起，盯着本子上有力的字迹，略微愣神。

那一页正好是道电磁感应考点的竞赛题，男生的分析图画得草率，过程却很详细。

程愫忍不住弯起唇角。

仿佛回到了那个江城有雪花的冬天。

她又翻了几页，才想起捡地上的东西，正弯腰，手机响了。

程愫一边接电话，一边捡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开口：“在做什么？”

听筒传来的沙质电流声混合他低沉的嗓音，一瞬间，程愫觉得好梦幻。

程愫咬了咬唇：“刚刚睡了一会儿，你在做什么呀。”

那边背景音几乎没有，很安静，男人道：“躺在床上。”

程愫脸红红，“哦。”

“那你是不是要睡了？”

男声含笑：“还不困。”

程愫想也不想就回复：“不困的话那躺床上做什么呀。”

沉默了半秒，她忍不住笑起来，对话也太无厘头了点。

男人：“……你看窗外。”

程愫看了一眼，没什么东西啊。

下一秒，礼花的声响在天空中炸开，缤纷的虹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程愫受惊，连忙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她有些无措，刚刚被电话打断没捡完的东西还摊在地上。

程愫走过去捡起来，翻看背面。

男人的声音正好钻进她的耳朵：“新年快乐。”

程愫久久没有回复。

她愕然盯着手里那张拍立得照片。

背面是华兹华斯的诗，右下角标注着时间，2005.2.8 15：43。

紧接着，她看到那行英文小字。

Happy new year.

……

那边温彦白没听到她的声音，轻声又说了一遍。

“阿愫，新年快乐。”

第 45 章

新年这几天过起来飞快。

方书荣那边亲朋好友聚会很多，经常出门，程羽不去，就和程愫待在家里。

程愫问起过原因，程羽告诉她，方书荣是带前妻的孩子出去玩了。

程愫并不了解方书荣的家庭，当初程羽答应了方书荣的求婚，程愫正处于大四毕业实习期，非常忙，她也不好干涉过多。

程羽絮絮叨叨跟程愫说了好多，方书荣和前妻是如何感情破裂的，前妻对孩子掌控欲很强，当初方书荣争夺抚养权没少和前妻掰扯，曾经同床共枕亲密无间的人，甚至对簿公堂，闹得很不愉快。

程愫问程羽：“姑姑，你不介意吗？”

程羽笑笑，拍了拍程愫的手：“介意什么？那也是老方的亲生子女。”

程羽：“一年他就只能跟孩子见上一次面，我如果连这个都要挑理，那就不像话了。”

程愫默然，突然想起一件事。

蒋慕妍跟她说过的。

程羽又道：“你难得回江城一趟，这几天光陪我了，该找你同学朋友聚聚。”

平时跟左邻右舍闲聊，程羽听楼上的邻居说，她家姑娘过年回来，都不怎么在家，每天都是各种聚会。

而她家阿愫就没有，程羽对这方面很敏感，她们姑侄俩相依为命，程羽曾经最怕的就是程愫在学校受欺负、被边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