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我呢(111)

“不过你小子我还不担心，倒是你、何川。”

少年恍然抬头。

“怎么回事，昨天干嘛去了？咱们的最后一次排练也敢请假？”

“又是因为衿衿妹妹？”

何川听到这个名字轻笑了一下，刚打算解释、但许柠风的调侃却来得更快。

“我之前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谈个恋爱以后整颗心都放人家身上了？”

许桉也有些好奇：

“我靠川子，你真就这么喜欢她？”

何川无奈，噙着笑坦然回答道：

“是、”

“昨天确实是因为她的事，她玩长板的时候不小心崴脚了，带她去医院做了套检查。”

“啊？那怎么样了？”

“暂时没事了，她还在家休养。”

“至于最后的演出安排，刚刚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晚上我回去再顺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家对他的技术当然都是放心的，谁关心这个？

林卓满脸八卦地凑到他的跟前，笑眯眯地问道：

“欸！川哥！那等咱稳定下来，你差不多就要求婚了吧？”

何川呼吸一顿，他似是想到什么美好的画面，禁不住扬起了嘴角：

“没想那么远。”

在大家的唏嘘声中，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的耳尖爬上一抹晕红，接着他便不自觉地陷入了更深远的思考：

“不过我好像也确实……再喜欢不了别人了。”

婚姻么？他还没想过。

但如果是一个与女孩有关的遥远的未来，那么他愿意去期待一下。

幸福也许会持续降临在他的身上。

如果可以如果……

——

好可惜，音乐节的现场直播要在演出完的第二天才能发布。

陆之衿只能躺在床上一点一滴地看着时间慢慢流逝，然后卡着乐队演出差不多结束的时间点立马给何川打了个电话。

“嘟嘟——”

拨通后，并没有人接应。

也许是他们在做演出后的复盘呢？

陆之衿无奈地放下了手机，看着窗外明媚到晃眼的阳光，遗憾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脚扭了，她现在应该在演出现场的。

不过她的扭伤也不算太严重，脚踝处有些轻微臃肿，在家躺了两天后基本也能下床慢慢走走了。

陆之衿抿着唇想了想，她还是爬下了床，坐在书桌前又翻出了之前何川送她的那个手摇八音盒。

陆之衿趴在桌面上，轻轻拉动八音盒的摇杆。

命运般的八月，这次也请让那个少年如愿以偿吧……

陆之衿不知道自己把那条纸带拉了多少遍，轻灵的曲调都快刻印进她的神经里了，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终于将她从漫游飘忽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喂、阿行？你们终于结束了？情况怎么样？这么大的音乐节、现场观众是不是很热情？”

陆之衿兴冲冲地问了好多个问题，片刻后，对面的人才局促地回复她：

“那个，陆同学，是我、林卓。”

陆之衿重新瞥了眼手机界面，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卓？怎么是你呀？”

林卓那边听起来有些犹犹豫豫的，饶是平时最会说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先说什么了，最后他咬咬牙、还是向陆之衿说出了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原因：

“就是川哥那边出了点事，他已经坐飞机赶回去了。”

“我看你在群里问了，就打个电话先和你说下。”

女孩感觉到自己的心立刻被揪了起来：

“他怎么了？”

这回林卓没有丝毫迟疑：

“其实也不是他，就是奶奶好像进医院了，他刚接到邻居的电话就立马赶去机场了。”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陆之衿一边追问一边走出了房间：

“什么？”

“那你知道是在哪个医院吗？我先过去看看！”

医院

陆之衿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还在做手术，脚踝处传来轻微的痛感，不过那都不重要。

还好奶奶下午睡醒后习惯把大门打开透透气，隔壁邻居出门看到倒在地毯上的奶奶时立马叫来了救护车。

陆之衿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椅上盯着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她从没经历过这种时刻。

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东西的感觉，实在是难挨。

等待的焦虑被分秒无限拉长，在原地绕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能迎来终结。

“奶奶——！”

少年跌跌撞撞地闯进等候区，几乎是在他跑到手术室门外的那一刻，他就踉跄地跪倒在了地上。

陆之衿从没见过失控至此的何川，她立马跑过去扶起跌倒的少年。

“何川！”

随后她撞进少年赤红的双目里，久久不能回神。

那双眼睛就那样坦然地看着她，里面无数复杂深刻的情感一览无余，可却叫陆之衿不自觉地全身发颤了起来。

那样赤裸直白的悲伤，像是渲染死亡的前兆……

陆之衿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她盈着泪去抓住少年紧握的双手。

一点一点，她终于抹开少年的紧攥的双手，可触目皆是他掌心深红的指印，不知道这两个小时的路程他是怎么过来的。

浑身的神经像是被蚂蚁细密啃食着，陆之衿用力把何川抱进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叫唤着少年的名字：

“阿行、阿行、阿行……”

“奶奶会没事的！”

“奶奶会没事的……”

“我保证！”

……

给人毫无根据的希望，这件事情既残忍却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