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龙(9)

总算整理完花圃，岩朗跟青岚告辞，打算过阵子再来西宫拜访。自己回玄武殿好好当护法，一边栽种渝桃，一边炼丹。

回玄武殿以后才知道四方天没有凤亥的日子非常忙碌，以往很多事项都是由在四方天待最久的凤亥决策处理，突然轮到花凰，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其他天主也都一起帮忙。这阵子问白回玄武殿时，还会在主殿忙碌一番，这阵子苍天主也比较少来访玄武殿。

岩朗不打扰问白，在玄武殿一些角落照料渝桃。

渝桃是藤蔓类植物，他将成熟的渝桃绕在柱子上，银白色的长梗花，倚着玄武殿黑压压的柱子上，似有繁星之感。

「这样的玄武殿有生气多了。」语音甫落，岩朗就觉得双腿一软，他立马扶墙稳住自己，能有这种效果的就只有花凰殿下了。

他从袖里拿出药丸吞下，转头看向来人。「怎么来了？」

花凰笑了笑。「来找你。我以为我法力已经收得差不多，不过看你的反应看来我还差得远了。」

岩朗也回笑：「至少我没跪着。」他这才发现花凰有着淡淡酒香。「是酿了酒来吗？可惜今日苍天主不在。」

花凰笑得腼腆。「我刚送酒去苍天主那儿，顺路来走走。」她转移话题。「在种渝桃？」

「嗯，才种完一株，还有一些苗子，上回带回来的种下了但还没打理好。」

「我一起帮忙吧，免得渝桃让你种坏了。」

岩朗有些紧张地张望左右。

「放心，我哥还在闭关，张宿被我唤去做别的事了。」花凰了然地安慰他，然后又说：「而且我最近在学酿谜踪酒，学成之后，就能摆脱哥哥的跟监。」他们天人是不需要学那么多术法，这里的生活安然平静，只是偶尔会有像这样的例外情况。

岩朗替花凰感到同情，也同时同情修佛门却执念颇深的凤亥。

才这么想，却听到花凰说：「我哥只要对上心的人，就容易执着，这也是为何他总是冷漠对待所有人事物。一旦起心动念，他便修不成境界。虽然有时候是挺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感到困扰，但是能被人那么上心，同时也挺欢喜的。」

两人一边栽种渝桃，一边聊着。

期间花凰时不时偷偷觑着岩朗的侧脸。

岩朗不若苍天主于煌那般霸气万千，是龙族少见的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地龙的关系，特别让人觉得敦厚温实。

手里沾着土，两人靠得极近。

花凰想着，这样也很不错。

***

修练塔里闭关的凤亥缓缓睁开眼，眼里是大千世界，是浩瀚繁星。

他能感觉自己佛修圆满指日可待。若已圆满，他会被迫送往极乐，天庭再也无法容纳他这尊大佛。

然，这也意味者，劫数将至。

要成佛的代价，就是要了结前世今生所有的缘分，才能超脱三界，前往空无境界。

而通常在即将成佛前所费的代价是非常大的，一步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所有修为可能尽失，一切必须重头来过。

然，那是他要走的路，他也会努力走完。

不论结果如何。

他能大概感知将会有什么劫难，却不能预知细节。重复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计算，算出自己的劫难结果，有九万九千次都是无法成佛的结局。

而那九百九十九次成佛结局，他毫无把握能平静选择且渡过。

既然如此。

不如好好享受劫难吧。

才出了塔，就找来张宿问了自己在进塔期间花凰的近况。

张宿将花凰去玄武殿找岩朗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张宿看着一脸祥和的凤亥。不知道是不是修为又更上乘了，平时就很难察觉到凤亥的心情，现在除了祥和之气，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但就张宿的过往经验，这消息应该会让凤亥感到不悦。

凤亥让张宿继续跟着花凰，没再多说什么。

十、

岩朗来到南宫才知道花凰从前为了替于煌酿酒，种了一片果林。

而花凰一介仙尊，正徒手摘果子，这些果子不能随意用法力采收，怕力道没拿捏好果子都烂了。「岩朗。」花凰从林子里钻了出来。「不好意思，让你特地来朱雀殿帮忙。」

「无事，不过举手之劳。」岩朗看了偌大的果园。「一个人采这些也很辛苦，以后都要帮忙随时找我吧。」

花凰小脸红扑扑的，欣喜之情跃然脸上。

回到朱雀殿经过果园的凤亥就见着林子里忙活的两人。

花凰那笑靥他似乎许久未见，以往在果园里见到采收的她，眉头总有解不开的结。

这就是他不赞成花凰喜欢于煌的原因，自打她喜欢上于煌后，就不见展眉。当然其中也有凤亥自己多少有些雏鸟情节，从金莲一起出生到现在的妹妹突然有了喜欢的人，他刚开始的确难以接受，但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修为也到了成佛阶段，妹妹现在也过得很开心，自己该是时候放下了。

凤亥就在回廊伫立许久。

一旁的张宿暗叫不好，那叫岩朗的小仙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哥哥。」回廊的艳红不容忽视，花凰很快就认出来人。

「岩朗叨扰两位神君。」岩朗腰杆微弯。

同为胎生的花凰，能共感凤亥的情绪。没有预料中的不悦，更多的是矛盾，和无尽的祥和之气。

哥哥这次闭关修为又更上乘了吗？

岩朗望着伫若冰山的凤亥顿了顿，缓缓跪下。「未能先行告知炎天主，便随意接近朱雀神君，是小神过失，还请炎天主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