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揽清宵(92)
这是不是意味着,钱肖在现实也能常常见到旖旎情……
虽然已经决定不误会人家,柳晚还是脑袋一片空白,因为他记得,旖旎情现实也是个美女来着。
美女,技术好,个性独立。
而他是男生,技术烂,仰赖别人带飞才能升等,个性也软弱。
没有一点比得上。
——没注意到他的混乱,探扇兀自点头,说了下去:『是啊,距上次办也有好些时候了,海棠一直说想再见见浮生,所以说他们果然是坚不可摧的cp嘛……啊,我也有事情想问问老七,关于那位太乙的……』
柳晚没发现话里的重要资讯,只紧张地捕捉到一个重点:"你们见面都聊些什么!"
探扇愣了一下。
『嗯?挽挽,你的问法好奇怪……聊些什么?就……乱聊啊?天南地北地聊、上天下地地聊,什么都聊……』
柳晚差点没气笑。这家伙,真他妈特能聊啊!
"就、就没有聊点有意义的吗?例如……"
讲到一半,柳晚自己也词穷了。聊什么有意义的?
怎样才叫有意义?
他心里某处知道,答案是谈情说爱,才是他指的那种有意义。
而他不希望探扇浅笑、不希望钱肖跟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人谈情说爱——
11-8
他不希望探扇浅笑跟任何一个除他之外的人谈情说爱。但是,他又有什么资格管控他?
他只是受到探扇邀请、作为幌子的假道侣,只是徒具形式的戏中演员,只是个在他眼中的小屁孩、小弟弟,不管现实虚拟皆然——
『例如?』
那头探扇还在好奇、等他的回应。而柳晚又陷入自己的牛角尖。
他怎么总是这样呢?
"没事……要聊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
探扇静默了一下,很快接话:
『挽挽,你怎么好像突然不开心了?』
柳晚的心痛了一下。这样子,不就好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吗?
探扇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这么宠他……
就像梦惜流年说的一样,柳晚偶尔会好奇探扇话里的真意、举动中或许藏着的真心,从一大堆堆迭的虚假之中找真实,可是每当他找到类似或者相近的感觉时,都无一例外会被那股告知不可能的情绪驳回。有道声音,总在告诉他,不可能的,别肖想了,别做梦了,他不可能喜欢你——
他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不讨喜又全无优点的「男生」——
『挽挽?』
『娘子?』
『老婆?老婆——天啊怎回事,挽挽,挂机?』
『连我叫老婆都没反应,天要下红雨了……』
看看,探扇还在那头撒着娇、讨好着他,柳晚却感到越来越不适。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为什么百般依着他,徒然给他希望,到头来又不可能喜欢他?
为什么独独对他温柔,将那绝无仅有的「特别」赠与他。感受过一次他的特殊对待,这辈子就不可能振作起来的吧?
因为,钱肖,探扇浅笑,这个人对柳晚来说,就是如此特别——
特别到刻印到心里、划记到底层,便再也去除不掉、挥之不去。
但是,像这样子嚐到钱肖独有一人的对待的,真的只有他吗?真的只有柳晚吗?
他真的是特别的吗?
要是连他赖以维生、饮鸩止渴的「特别」……都不是真实的话,他该怎么办?
脑里想着这些,思绪变得越来越混乱,逐渐分不出是非。
所有东西都是虚假,只有自己对他的爱越发具体深刻。
躲藏不掉、抵赖不掉、无法找藉口。
那家伙该死的痕迹,就是像这样子填充他每个地方,存在于他每一处;衣柜、桌脚、床板、窗沿,每一处每一处,该死的,甚至是他的身体里——
他该如何挖出自己,把他的那一部份去除掉,只留下原本的自己?
他又真的捨得那么做吗,在他已经体会到那样的感情、那样的爱恋后?
那头的探扇叹了一口气,默默转了形式,将讯息留成文字:
"挽挽……看来你真不在,好吧。"
"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去洗漱啦,回来如果你还在,记得补给我一个晚安吻哦?哈,开玩笑的~"
柳晚盯着那两行字,眼神渐渐发直。
晚安吻?如果他现在冲下去亲他,他会给他好的回应吗?
还是厌恶又嫌弃地看着他……狠狠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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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柳晚上游戏的时间渐渐少了,他跟探扇的相处时间也少了,但取而代之的是,现实里,他越来越常注视钱肖。
钱肖除了去上课,参与基本的人际交际,就是回来坐在电脑前,打开《清宵》。
柳晚看着看着——有时候会想,他在想什么。
是否仍在等着什么人,是否真的有等过。
而他也在等。
等自己什么时候提起勇气。
星期四,上午十点。柳晚准时抵达T104教室,准备上那堂开放给全系学生的多元学习课。
课程名为老庄概论。
他一进教室就不由自主探头探脑,不知道自己是想看到什么,但在一个人跟他打招呼后,他不由得转移注意。
戴振森。
好久不见他——结果后来也没能一起玩过几次,听说他被探扇要求升等到60,每天每夜都在想办法抽空修练。
他还曾经跟柳晚抱怨过,说你老公怎么这么操,光会怜香惜玉,对男生就差别对待了起来……啰哩八唆一大堆,柳晚最后也没能跟他说其实探扇知道他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