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芹(21)

他的眼睛一直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仿佛只要他很认真地盯着屏幕，就真的会有人给他发消息似的。

十分钟过去了，他没有等到一条消息，他的眼睛倒是感觉有几分干涩。今天天气不好，感觉有几分阴冷，他喝了杯热可可，然后坐回了桌子前，开始写当天的作业。

晏父给晏沅报名了数学物理的一对一，暑假集中突破这两科，毕竟也他现在这两门学科的成绩，应对高二的学习，着实吃力。

他一边转笔一边盯着那道平面向量题去思考，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想象，几何这种没有章法，毫无逻辑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人想出来的，这远比函数之类的抽象多了。

一个小时以后，他放弃了，这时，他突然想起孟玉芹，孟玉芹说过，要是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他。

于是，晏沅把这道题发给了孟玉芹，心想，这种题他应该易如反掌吧。

过了一会儿，孟玉芹回了他，“向量？这种题我都八百年没写过了。”

“不是我不教你，是我现在也忘完了。”

“你要是现在问我导数和概统我肯定会，但是向量我是真忘完了。”

晏沅看完孟玉芹的三条消息，内心不禁吐槽，“这就是当代高中生吗？学过的东西脑子里是一点都不存啊！”

他合上了手机，看向了窗外的云，一片又一片云重迭，互相遮拦。云是水的气凝胶，水化成了云，云亦能化成云，可是挡一场雨落下的时候，谁又能记得是哪片云，水终将成不了曾经的那片云，云也记不住是哪滴水，也就是说，人与人的缘分就在一瞬，一旦错过，就是永久。

“我学会羽毛球了，下学期和你一起打！”晏沅高兴地把消息发了出去。

“看时间吧。”

这四个字让晏沅的心剎那间凉了几分，他仔细一想，确实，开学后孟玉芹就高三了，就再也不是那个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高二学生了，而是考场上一次次身经百战的高三战士，为了追逐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他的理想是哪儿呢？

我记得他说过是在陕西——西安交通大学，那个可是C9名校啊。

我希望，一切都会如他所愿，他能考上的，他会考上的，他会得偿所愿。

而我呢？我的理想就是他——孟玉芹，我喜欢他，我希望他能够站在我的前途里闪闪发光，让我朝着他奔涌而去。

一个晚上，晏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问孟玉芹有没有谈过恋爱。

“谈过吗？”晏沅盯着屏幕，死死不肯挪开眼睛，心跳也莫名的加快了。

“好几段了，初中就好几段了。”孟玉芹说这些事的时候平静的可怕，仿佛就是在跟说买了几颗鸡蛋一样。

“高中呢？”晏沅觉得自己真是手欠。

“高中谈得少了，三四个吧。”这个话题似乎给了孟玉芹很大的发挥空间，他有点亢奋，“我就喜欢那种小小的、可爱的女生，你等等啊。”

等什么？晏沅有点疑惑，突然看见孟玉芹发来一个视频，里面是一个叫什么橘子的网红，晏沅并不喜欢，觉得这种不三不四的货色玷污了他的眼睛。

“我挺喜欢这种的，比较纯。”

“纯？有纹身还纯？”晏沅不屑一顾地说，这个时候，他可真不怕得罪孟玉芹了。

“呃，还好吧。”孟玉芹一下子有点尴尬，晏沅怼得太到位，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那你看我呢？”

“看你什么？”

晏沅这一问有一点钓了，问的不清不楚，是明显是试探，孟玉芹自然是明白的，没有上钩。

“你觉得我怎么样？”晏沅这一次擦边般地打了个直球，同样用的是不清不楚的战术。

“挺好的。”孟玉芹的回答很中肯，自然也没有再表态。

“那你觉得我谈过几个？”

“不知道啊。”孟玉芹一下子有点懵了。

“你猜猜。”

“三个？”

“不对。”

“一个？”

“不对。”

“没谈过。”

“昂。”这一个字引起了好一阵沉默。

“没谈过就没谈过吧，以后会遇见更好的。”孟玉芹似乎是在安慰他。

更好的？那么，什么是更好的，那一刻，他觉得屏幕后面的那个就是最好的，没有更好的。

“我觉得你就挺好的。”晏沅这次都不带擦的了。

“哈哈，我当然好了，谁有我脾气那么好？”孟玉芹戏谑道。

“你那么凶，还脾气好？说假话不脸红啊？”晏沅见招拆招。

“我当然脾气好了，你踩我鞋我都没骂你。”孟玉芹狡辩道。

“对哦，你为什么不骂我？”晏沅这一问有点意思。

“我当时回头看你，就是在等你道歉。”

“那我要是不道歉呢？”晏沅明知故问。

“那我就记仇，找机会报复你。”孟玉芹故意恐吓道。

“哦，那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趁你不注意踩你的鞋。”

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拌开了嘴，这样的拌嘴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小孩打架，很幼稚的，但也似乎只有孟玉芹才能让晏沅这么像个孩子了。

“我听说两个同行的人，一个陷入漩涡，另一个也无法避免。”晏沅感慨道。

“怎么了？深夜emo呢？”孟玉芹调侃道。

“你别打岔，回答我。”晏沅不喜欢他这样欲盖弥彰。

“肯定的，要不怎么叫同行的人呢？既然选择同行，你必定志同道合。”

“那我们呢？”

“我不知道。”

深夜里，这四个字画上了最后的落幕，两个人没有再聊了，不是因为没有什么好聊的了，而是因为再聊下去，恐怕就只剩下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