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与冬候鸟(19)

再过两天就是小鱼的生日，他该怎么和小鱼说，他要搬到孙文杰的家里去住？

“小鱼，你可以给我煮一碗馄饨吗？”麦冬问。

小鱼说当然没问题。

麦冬哭了，他哭得很小声。小鱼还是听见了。小鱼说:“麦冬不哭，爸的事儿和你没关系，麦冬不要担心。”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我总要给你把问题解决了，我不放心你。”麦冬说。

“那麦冬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我最担心最放不下的就是麦冬你。”小鱼说。

麦冬走回家了，花了一个半小时。孙文杰给他发了上次小洋房的地址，麦冬没有回他。

孙文杰说可以给他时间考虑。

楼下小区有流浪狗在咬猫。麦冬在草丛里捡到一只被咬伤后腿的三花猫。三花猫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麦冬把猫带回了家。

小鱼搬了根凳子，等在门口。他见麦冬，立马站起来扑过去。麦冬怀里抱着猫，小鱼黏着麦冬，说:“这猫好像死了。”

麦冬说:“没死，还有气。”

小猫好像听懂了小鱼的话，很费劲地喵一声。

小鱼咦了一声，他说:“真的还活着！麦冬，我们要有小猫养了。”

麦冬说:“小猫你自己养，我养你就够累的了。”

小鱼拍胸脯保证自己会把小猫养好。

晚上，麦冬在桌上吃馄饨，小鱼就在沙发上用纸箱子做猫窝。任丰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家里谁都没有提起过他。

第二天麦冬带小猫去宠物医院看病，小猫一直昏睡，麦冬把小猫留在了宠物医院。

小鱼上课总发呆。

他想，麦冬有了小猫是不是就不会花更多的心思在他身上了？

他总觉得，麦冬养他跟养小猫小狗一样，或许麦冬有了真正的小猫，就不会再想要养他。

麦冬总有一天要离开家的。

他和孙文杰一块儿上课，他把这些事告诉给了孙文杰。

小鱼趴桌上，下巴埋进手臂里。导师讲的课，他都没有怎么听进去。他太困了，刚兼职给一个初中生辅导完功课，晚上还要去咖啡店兼职，要不是麦冬说他不可以不上课，小鱼简直想要翘课出去上班了。

爸欠的钱那么多，他多给一点，麦冬的压力就少一点。麦冬总是操很多心，小鱼希望麦冬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家，去过自己的生活，可他又舍不得麦冬走。

他在手机里搜索，该怎么让一个男人喜欢自己。

可是浏览器的答案都是一些广告和秀恩爱的帖子。

小鱼很苦恼。

他关掉手机，怕流量超标，浪费钱。

孙文杰对他说:“你可以不这么拼，麦冬总会帮你的，万事儿都有他顶着。”

小鱼抠着桌板，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听课:“可是麦冬也会累，我爸犯的错和他没关系，他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他没有。我不想让他这么累。”

“麦冬不走，是为了你。”孙文杰说。

“为了我？麦冬为了我才不走的吗？”小鱼很惊讶。

“当然，你现在是麦冬最在乎的人。”

下课了。孙文杰站起来，打了下小鱼的脑袋，跟泄愤似的。

小鱼摸着脑袋，说:“你别打我，本来我就不够聪明，要是期末考不好，麦冬又要念叨我。”

孙文杰看着他，说傻人有傻福。

小鱼跟在孙文杰后面，说你傻，你全家都傻。孙文杰勾着他的肩膀，带他去打球，小鱼不肯去，孙文杰说一场球一千块钱。小鱼就去了。

打了没几回合，孙文杰就带人停下来，围着小鱼。

“你推陈浩做什么？”孙文杰说。

小鱼刚才被人肘击了几次，肚子还疼，他没抱怨，倒是肘击了他两次的陈浩倒在地上，说小鱼撞了他。

小鱼争辩说:“我没推他。”

陈浩咬定了就是他推的。几个人交换了眼色，小鱼还没明白过来，孙文杰就拉着他，让他坐长椅上。孙文杰拍拍小鱼的脸:“给你浩哥弯腰道个歉，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小鱼不肯，陈浩走过来，想要踢他一脚，小鱼抓住他的腿一拖，陈浩就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跟倔驴一样？”孙文杰说，“不道歉，今天这钱你就别想要了。”

小鱼等他们打完球，跟在他们后面，跟了一路。到校门口，他跑了两步，到陈浩面前，老老实实弯腰道歉。陈浩勾着孙文杰的肩膀哈哈笑，孙文杰让他见好就收。

小鱼拿了钱，当天就给了麦冬。他说自己兼职如何努力，老板预支了他半个月的薪水。

麦冬问他脸怎么伤了，小鱼躺麦冬腿上，给麦冬擦掉眼泪，他说:“拿到钱太高兴，就撞了墙一下。没事儿的麦冬，你别掉眼泪了。”

麦冬怎么这么爱哭？

生日那天，小鱼决定请孙文杰来家里做客。他刚搬来这边，哥哥差不多已经要和他们断绝关系了，爸又总是消失不见，还留下一个烂摊子。孙文杰是他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虽然孙文杰对他有一点古里古怪的好，可孙文杰给他钱，给钱的就是好朋友，不是好朋友也是好老板。

饭桌上，他和麦冬提起这事儿。麦冬没有吭声，很沉默。

小鱼怕麦冬不喜欢孙文杰，便说:“他知道我爸的事儿后，还愿意和我做朋友，我觉得他人挺好。”

麦冬把筷子撂下。

小鱼不敢说话。

麦冬说:“我想要和你单独过个生日，没有外人的生日。这次不请他，好吗？”

小鱼点点头。

麦冬洗完澡后在客厅看电视，看的是普法节目。麦冬没看多久就睡着了。小鱼抱麦冬回房间，麦冬蜷在他的怀里，像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