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与冬候鸟(51)

他偷偷摘掉了助听器，放到一边的置物架上。

麦冬看见了，就训他：“我说你几句，你还不爱听了？你一天天都说你有多喜欢我，现在我说你几句，你就不耐烦了。”

小鱼冤枉，他把自己的右耳朵贴近麦冬：“你说吧，我听着的。我没有不耐烦。”

“你没有不耐烦，那你摘助听器干嘛？”

“我怕助听器被水泡太久就坏了。”

“你好好地戴着它，它怎么还会泡水？”麦冬疑惑。

他想，小鱼果然还是不成熟，喜欢人就只有三分钟的热度。

小鱼过来抱起他，握着他的手指，将他推到墙上：“因为我现在打算洗澡了，麦冬你接着说，我做我的。”

麦冬还在说保研的事情，小鱼在吻麦冬的后背，麦冬扭着身体躲他。小鱼偶尔不走心地“嗯哦”两声，表示自己有在听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麦冬渐渐就说不出来话了。

“你混账！”麦冬说。

“麦冬你说得对。”小鱼附和，亲了下麦冬张着的嘴唇。

“你无耻下流！”麦冬说。

“亲爱的你说的棒。”小鱼亲了亲麦冬的大腿。

麦冬不说话了，麦冬哭了。小鱼问麦冬疼不疼，麦冬摇摇头。

等两个人洗完澡已经是凌晨。

麦冬在客厅裹着蓝色的深海鱼图案的毯子，上面有栀子花洗衣粉的味道。小鱼站在凳子上，在换客厅的灯泡。

电灯泡的灯丝烧了，小鱼去隔壁他阿爸的家里拧了一个好的来换上。外面任丰年在拍着门板，让小鱼把他卧室的电灯泡还回去。

小鱼仰着头把电灯泡拧好，他不慌不忙地对阿爸说：“我就借一晚上，反正你睡觉也不开灯，你怕啥。”

“你不孝！”任丰年嘟哝。

小鱼不紧不慢地装蒜道：“我现在没有笑啊，阿爸你想看我笑啊？你想要看我怎么笑？”

任丰年把这小崽子给用扫帚打了出去，小鱼利索地躲过扫帚，任丰年步子慢，扫帚也没打到他身上。任丰年也就装装样子。父子俩 这些年都这么相处，小鱼也知道任丰年什么脾气。

琳琳洗完澡出来，问任丰年在门口咋咋呼呼干嘛，任丰年说是快递送错了的。琳琳不信，要出门去看，任丰年把门一关就去卧室了。

“你什么时候找你儿子要点钱？我新开的美容院还差几万块钱，你当初可是说好了要帮我的。”琳琳追进去问。

任丰年支支吾吾：“再说吧，我要睡了。”

任丰年不接茬，他当初一门心思觉得琳琳是城里人，城里人洋气，他觉得琳琳温柔，就一门心思想要和人家好。现在吵吵闹闹过了这么几个月，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小鱼换好灯泡，就张开双手朝着麦冬拥抱，他走到麦冬面前，又收回手臂，转身去了浴室。麦冬有些黯然。

因为小鱼今晚只和他做了两次。他刚和小鱼在一起那几周，他还不太敢面对他和小鱼之间突然改变的关系，所以他回家的时间少，小鱼总爱缠着他要。一盒套一晚上就能用完。

他想，慢慢的，或许有一天小鱼就会厌烦和他做。毕竟他年纪大，身体也不如小鱼，更比不上年轻的男孩子。

也许有一天他松了，小鱼就不喜欢他的身体了。如果光是柏拉图的恋爱关系，小鱼怕是也接受不了。

小鱼从浴室出来，看见麦冬在哭。麦冬哭起来都没有声音。

“哭什么？”小鱼问。

麦冬就爱哭，跟受气包一样，总爱哭，任杰常说麦冬这样哭没出息，小鱼不这样认为，麦冬哭起来躲惹人心疼啊，干嘛爱哭的人就没出息呢？

爱哭鬼的眼泪总也该有人珍惜，小鱼就挺稀罕麦冬的眼泪。

“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小鱼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把麦冬抱进怀里，“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要我读研，我就读，你让我工作，我就工作。我会永远听你的话。”

麦冬的脑袋埋进小鱼的肩膀里：“好，那我要你好好读书，以后当家里学历最高的人。”

小鱼拧着眉头，虽然不赞成，却还是答应：“好。”

麦冬抱着小鱼不撒手，却不肯说话，就连小鱼又开始折腾他，他也不吭声。

麦冬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来。

小鱼去吻那些温热的眼泪，他声音温柔，说：“麦冬你的眼泪是热的。”

麦冬用手去挡眼睛，小鱼捉住麦冬的手，亲吻麦冬的掌心：“别躲我，别在我面前掩藏，你有什么担心的害怕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永远是你的，永远会忠于你。”

麦冬咬着牙，后来终于在小鱼铺天盖地的吻中卸下心防：“你刚才为什么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又转身去了浴室。是不是因为，你靠近我的时候就没有兴致了……我很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我比你大很多，所以我……”

小鱼伏在麦冬身上，忽然笑起来：“什么嘛，麦冬你居然担心这个？”

“你笑什么？”麦冬怒目看他。

小鱼握着麦冬的手，盖到自己身上：“不会对你没有兴致，我很喜欢麦冬你，不管是麦冬的身体，还是麦冬你的性格，我都非常非常喜欢。”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刚换了灯泡，手上脏，怕把你弄脏了。”小鱼说。

是很小的误会。

可是这个误会解开前，却总容易让麦冬想很多。

他在感情里没有自信，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小鱼，便觉得小鱼千好万好。

因此即便是小鱼的一个很小的举措，他都能想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