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爱绵绵无绝期·雾层卷(253)

“我七岁被抓进罗剎，因杀了几个对我动手动脚的恶妖，惊动了你。你看着我若有所思，然后封锁了罗剎地界所有的出口，让我在一群魑魅魍魉的居所里求生。”

“整整十年。我没有住处、没有衣食。我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活下去、怎么杀了那些随时会扑向我的色鬼。我无数次想要毁了这张脸，可每次你都能及时出现。”

“尹不怜，你口中的‘护着我、杀了多少觊觎我美貌的人’，不过就是见我无力反抗时动了动手指。”

“你没有对八九岁的我下手，因为你对小孩子提不起兴致。你让我在危险中长大，因为你不喜欢玩物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你是没强迫我。因为你喜欢看我被欲望折磨、直到忍不住求你的样子！”

离钰盯向尹不怜手里的红葫芦链子，鼓足勇气说。

“你把十七岁的我锁在床上，对我日夜用迷情香。你给我戴上脚链，隔着纱帐看我自渎。我不肯求你，能否好过便全取决于你的心情！后来你耐心耗尽，开始给我灌药、妄图用失忆来蒙骗控制我。你想不到吧，我什么都忘了，唯独没有忘记你对我的折辱。”

十三年的生不如死，药抹不掉啊。

尹不怜却不以为意，问。

“这就是你的理由？”

“还不够吗！！？”

离钰浑身发抖，召出长枪指着她。尹不怜一阵疯笑，道。

“美人配长枪，这场景多少年没见过了。”

旋即她冲向前，任枪杆捅穿自己的身体。鲜血流淌间，尹不怜摸着离钰吃惊的脸，声音如旧。

“小美人，我真的认为我对你足够好了。倘若你见过我是怎样对别人的，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求死不能。”

“你喜欢离清雪。可她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小美人，从了我吧。”

离钰恶心得想吐，猛拔长枪！用神力扫净上面的血。

“你不配提我姐姐！！”

他目眦尽裂，红缎金边发带被甩到肩前，说。

“你杀了她的子民！杀了她！现在还咒她不能回来！！尹不怜，总有一天，我要你陪葬。”

尹不怜身上的窟窿好像摆设。

她与天道同寿，死不了。血流尽了死不了，被大卸八块还是死不了。断骨接连，血肉再生。时间一长，受什么伤也懒得管了。

“陪葬啊......”

尹不怜说。

“有点儿难度。但你要清楚，我屠岛杀人、杀你姐姐，全是奉命行事。可不是因为她把你抢走而嫉妒。”

“我说她回不来，不是诅咒，而是她死之前已经失去了第二颗内丹，不会再轮回重生了。你等了一万年都没等到，就从未怀疑过？”

离钰不信她，道。

“你信口雌黄。我与姐姐之间心存感应，好多次我都！...”

“你怎肯定你感应到的人就是离清雪呢？”

尹不怜问。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

离钰一怔，没来由的心慌。

“你什么意思？”

尹不怜眼有笑意，说。

“你猜是谁打断了我与你徒弟的一夜春宵？是白藏。”

“！你撒谎！！秋神白藏已为苍生净魔，怎可能还存于世间？”

离钰感觉自己差点被绕进去。疯子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尹不怜不急不忙，道。

“美人不信我也无妨。但当年离清雪死前，白藏和岑珩都在。且我听说你徒弟幼年时伤了根基，连你都无法修补，所谓母子同源，你现在去给他诊诊脉，就知我说得是真、还是假。”

这是诈吗？

离钰有点儿糊涂了。

“你用羽遥引我出面，又要我去找羽遥。那你适才为何不讲？”

尹不怜道。

“因为你让他走了。”

“！你！...”

“况且我要是当着他的面、说我们刚才的话......你又要怨我。”

这该死的暧昧语气真该死啊！

离钰一息也待不下去了，正要走，尹不怜又道。

“诊完去一趟万罗洞吧。我替美人儿查好了，他们都在。并且，我很乐意帮你杀了他们。”

离钰想也没想，说。

“滚！”

下一刻他出现在柏岱山的小院儿里。他很纠结，既觉得不该信尹不怜的话怀疑岑珩，又控制不住去想——

姐姐真的好久都没回来...

“师尊！”

白羽遥惊喜地跑到他面前，说。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原还担心，想去找你呢。”

“......”

离钰不回应。他看着白羽遥，视线从脸上、转移到手腕。

他抓了上去。

一剎那熟悉的脉象变得陌生。离钰瞳孔地震！他低下头，充盈的根脉力量通过指尖撞击着他的心灵支柱，令他难以遏制颤抖。

摇摇欲坠。

“师尊，你怎么...诶！”

离钰紧紧抱住了白羽遥。

私心

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她？

这是离钰唯一能质问的。

因为岑珩从来没有说过“离清雪会回来”这种话，也没有以离清雪为借口利用过他。

是离钰一直自己“骗”自己，觉得姐姐有第二颗内丹，姐姐肯定能回来。

然而......

她回不来了。

万罗山遍地黄土，寸草不生。离钰靠近的瞬间，与姐姐的感应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可他知道，那不是姐姐。

“你来了。”

岑珩站在万罗洞的洞口。斜阳残照，整个世界一片橙红。

脚下的沙土似如棉花。

离钰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终在看见岑珩、听见这句话时踩空了心，晕眩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