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面大家不熟悉,只能找话题尬聊。
卓玉婷跟知青们自我介绍:“我叫玉婷,这是红艳,我听说村里来了知青,好奇过来看看。”
卓玉婷不是农村那种扭扭捏捏不敢出头的姑娘,她在外面读书读到高中,有时还经常跟爸爸去市里玩,见识多一些,见了外人会跟人笑着打招呼,而不是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而红艳就差一些,她只上过小学,就算不是特容易害羞的女孩,到了这些城里人面前还是难免有些自卑,用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该说啥好。
人家农村姑娘都大方自我介绍了,宁馨、江梅他们也都租了自我介绍,包括几个男知青也报上自己的名字。可能大家都是年轻人的缘故,互相介绍之后,各自了解了一些对方的情况,就熟悉起来。
比如卓玉婷问他们是哪里来的,他们那里城里啥样,有啥好玩的地方……而知青们则是问卓玉婷她们俩这附近有卖东西的供销社吗,他们想买暖瓶和日常用品去哪里买?
因为外面有点冷,还吹着冷风,因此江梅提意:“站在外面多冷,不如咱们去大厅说话吧。”
刚刚他们在南屋的灶房说话来着,可是卓玉婷和那个叫红艳的女孩子来了,他们总不能在灶房招待客人。而且男同志也在,所以江梅建议大家去堂屋大厅说话。
江梅是好心,谁知道卓玉婷和红艳听了之后,都露出一脸怕怕的样子,不敢跟着往正屋那边走。
“怎么啦,你们怎么不进来?”江梅看卓玉婷和红艳没跟上来,冲她俩招手,让她们进来。
江梅提意后,大家都进了正屋,只有卓玉婷和红艳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有点惊恐地看着他们。宁馨一看她们的表情就明白了,可能因为这里是祠堂供奉牌位的地方,卓玉婷和红艳害怕不敢进来。只是大家刚被安排住进这里,还不知道其中奥秘,都不害怕。
但是,很快有人就会害怕了。
“你们怎么敢进那个屋?”卓玉婷一脸惊恐状指着江梅等人进的屋子。
“这屋子怎么了?”江梅往身后空旷的房间看了一眼。这里面除了有几张黑漆桌子,看不出奇怪的地方啊。
除了知道缘由的宁馨,其他不知情的人听了卓玉婷的话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这屋子除了空旷点,怎么不能进了?难道以前这屋子里出过事,死过人?有人反应过来,立马联系到死人上面去,脚步不由往外移。
卓玉婷立马爽快地给了他们一个炸雷似的答案:“那里面以前是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原来里面有很多牌位摆着,可吓人了!”
红艳也在旁边点头符合。
知青们一听这是供奉牌位的屋子,吓得也都赶紧出来了。
卓玉婷和红艳对祠堂有阴影,包括村里长大的人,都对祠堂存在畏惧心理。小时候他们但凡不听话哭闹,大人就会吓唬他们:“再哭山上的狼就把你叼了去!”,要么就是:“再哭就把你关到祠堂,让你跟鬼作伴去!”
鬼不鬼的大家都没见过,但是以前农村人逢年过节烧纸上香,大家都对鬼神存在敬畏之心。就算“破四旧”之后,还有人偷偷搞迷信,家里遇到倒霉事,就会偷偷烧纸求神拜佛、顺便求祖宗保佑。
虽然村里在祠堂办红白喜事时,孩子们会在这里玩,但他们都不敢去正屋,有时只敢在外面偷偷看一眼密密麻麻的牌位,但是每次看到,都感觉阴森森的很吓人,好像有很多鬼魂聚集在这屋里似的。
就算那些牌位被红卫兵破坏了,现在卓玉婷他们还是不敢随便进去。万一那些被砸了牌位的老祖宗们恼羞成怒惩罚人,他们一进去不就倒霉了吗?
总之,卓玉婷和红艳就是不敢进正屋,怕里面有鬼魂报复,就算没有鬼魂,里面也让人怕怕的。
李玉聪和李玉娟两兄妹反应最大,他们吓了一跳,猛地窜出门外,恼火地说:“屋子里面摆牌位干嘛,为了吓人好玩吗?”
“别胡扯,这里应该是祠堂,就是专门为了供奉祖先才建造的。”梁国栋记得不知在哪里听过这茬,给大家解释了一下。
李玉聪气冲冲地说:“村长真是的,怎么让我们住这种地方,太晦气了!”
郑东林看不惯李玉聪每次都找茬的形象,故意唱反调说:“我看这房子在村里算是不错的房子了,好多人家还都住土房子呢,村长这是挑最好的地方让你住。”
“我可不稀罕住这样的房子,不行,我们得去问问村长,最好让他们给我们换个房子住。”
郑东林胆子大,不怕鬼,也不相信世上有鬼,如果真有鬼,说不定他能凑上前看看是不是真的呢。所以他不在乎地说:“你要去就去吧,又没人拦着你。”
郑东林记仇,他记得刚刚宁馨说起凑钱买暖瓶,这小子还说,他觉得他用不上暖瓶,不浪费那钱买暖瓶,不如留着买成好吃的东西垫肚子。
郑东林正喜欢宁馨呢,他自然看不得有人当面驳宁馨面子。他当时就给李玉聪记了一笔。
李玉聪嘴上嚷嚷着说去找村长给他们换房子,但是大家没有附和他,更没人要跟他一起去找村长讨说法,他怂了,自己不敢去找村长,就躲在一边生闷气。
卓玉婷好心提醒知青们:“好像村里没有房子给你们住了,有闲着的房子也是那种快塌了的土坯房,下雨就漏,根本不能住人,可能因为这样,村长才让你们住这里。”
红艳也紧跟着点头。
这样谁还去找村长,谁也不想住漏雨的房子。再说这屋子除了有点吓人,看着真是不错了,都是青砖瓦房,还很宽敞,屋里的地面上还扑了一层青砖,干净又整齐,比他们在城里住的房间都大、都好。
估计村长也是没地儿安排他们,才让他们住进这里。若是真有空闲房子,说不定人家还不愿让他们住这里呢。毕竟这里可是以前人家供奉老祖宗的地方。
“行了,行了,咱们还是赶紧去买暖瓶吧!”江梅看气氛有点尴尬,又说起买暖瓶的事。
他们村里倒是有个代销店,里面买些油盐酱醋等日常用品,可是像暖瓶这种物件,代销店是没有的,必须到镇上的供销社去买才能买到,要不就上城里买。
郑东林正想在宁馨面前表现,他自告奋勇说:“我去买吧,不是镇上不远吗?才三里路,走着很快就能到了。”
郑东林去买暖瓶,是帮大家一起买,因此宁馨没有反驳。如果他只是帮她一人买东西,她肯定不会同意,不愿欠他人情。
宁馨提醒大家一句:“大家还缺什么东西,不如一起买回来?”
卓玉婷好心提醒他们,“你们这里有煤油灯吗,晚上怎么照明?”然后她还好心凑到江梅耳边说了一句:“这院子里没有茅房,晚上你们怎么上茅房?”
这也是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卓玉婷不提醒,他们晚上只得作伴出去上厕所。
在农村,家家户户基本都用尿盆或尿桶解决晚上的生理问题;就像城里用白色的搪瓷痰盂一样。可是谁出门也不会带那玩意。
江梅听了卓玉婷的话僵住了,脑子使劲转,在想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可惜想来想去,她只想到一个办法,就是晚上睡觉之前她们结伴去趟厕所,争取一夜到天亮,晚上不会被憋醒。
江梅当做没听过卓玉婷这话,因为这事不好在男同志面前讨论。
但是煤油灯或蜡烛必须买,不然晚上怎么照明。农村就是条件差,竟然还没有通电。
“再买两根蜡烛回来。”
用蜡烛比较浪费,还是用煤油灯节省。只是他们没有煤油灯,买来煤油也没用,只能暂时买蜡烛用。
“也得买点油盐酱醋,要不咱们怎么做饭吃?”于是大家加上这一项,这个钱必须得出,除非他不想在伙里吃饭。至于没有钱的,只能先欠着,等有钱再还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