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开物(192)
小包子回头笑道:“听你说了那么多年你家酒庄的酒,这次一定要去尝尝。”
颜心打马靠近,对栖真解释:“我和紫鹿都是辛丰人,我来大容当差没多久,可惜我家在乾都,这次不得去,否则真想邀主母也去我家坐坐。”
辛丰和大容地图栖真已经看得烂熟于胸,知道她说的乾都是辛丰首都。
此地天家治下,修士云集,鬼祟几无容身之处,所以这次行程并没把乾都放进去。
栖真微笑:“有机会倒是可以拜访,颜心府上做什么的?”
颜心笑道:“家严在文昌坊谋个文书小职,不足挂齿。不过家中兄弟姐妹甚多,我还有个大哥,在乾都靖南王府当差。”
“靖南王府?”
“就是靖南王戦家。”
戦?
栖真一顿,问:“靖南王可是叫戦星流?”
颜心道:“他是靖南王世子,就是未来的靖南王。”
好个辛丰派少主!
前尘往事或前尘往事里的人她都不想提,可话行此处停下也显得突兀,便随口道:“这几年世子还在大容吗?”
颜心回道:“五年前就回乾都了。我哥是世子跟前的护卫长,一直跟在府里。世子嘛,近些年收了心,甚少出城了,我哥在乾都也才稳定些,前年娶了三房夫人,去年刚添了四个娃。”
栖真不欲探人家事,却也略惊:“一年娶三房?”
颜心道:“我们不是高门大户,也就娶了三房。以后看吧,或得姻缘,还能再娶几房。”
听这话,三房还算少了。
栖真奇道:“我对辛丰知之甚少,殊不知此地婚俗,竟是多娶?”
颜心道:“也不多吧,普通人家一户娶上五六个,达官贵人若娶不到二十个妻子,徒惹人笑话,至于宫中皇亲就更不用说了。”
艰难消化一下,栖真问:“你说的是…妻子?一个辛丰男子若娶诸多女子,难道都以妻子对待,不分妻妾吗?”
“妻妾?什么是妻妾?”颜心也挺好奇。
“就是从名分上来说,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正妻,其他女子即使娶进门也只能作为妾室,地位不比正妻高。”
颜心摇头:“辛丰不分妻妾,只要娶进门的都是妻子。家中地位嘛,照理说是相同的,但看哪个得宠,多少有些上下。像我娘便是三娘子,那么多年,总比不上二娘子得宠。哦,二娘子就是我哥的亲娘。”
栖真吞咽数次才开口问:“辛丰男子…个个都得如此婚娶?”
颜心点头:“辛丰男子过了十七必须娶妻,一生若不娶上一堆妻子,岂非成了贱民,被人看不起的。”
栖真欲言又止,只把那些想要一探究竟的话全数咽下,心思转了两回再无心搭话。之后一路风景若过眼云烟,骑在马上,心中莫名沉郁。
大容不可多娶,连帝后只得一夫一妻,稍有背叛还要惩以忠诚契,谁知隔壁邻居却以少娶为耻,一个男人不娶上十七八个就算贱民。
又转念一想,自古皇帝后宫三千,也不见精尽人亡,管他辛丰男子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晚上落宿后早早回房休息。小包子敲门,进来道:“娘,你晚上吃得少,怎么了?不舒服?”
妈妈这个称呼在此毕竟少见,栖真和他商量,为免节外生枝,索性让他改口,所以现在小包子都喊她娘,或者娘亲。
栖真靠在榻上,正在翻颜心适才送进来的《山川注》。
《大容地要考》和《中土九域志》早翻烂,幸亏今晚有新书,否则还不知怎么解闷。
“没事,辛丰的菜辣了些,吃得口麻。”栖真放下书,揉了揉眼。
她已将客房烛火移到榻边,可到底不比护眼灯,看久了累眼睛。
小包子道:“菜牌上有红糖小圆子,给你点一碗?”
栖真摆手:“不用了,吃不下。”
小包子:“就说有心事,还瞒我,到底怎么了?”
栖真笑,却道:“你和小白倒是形影不离,走哪儿都带着它。”
小白龙从男孩肩膀跳下,腾到空中,绕着烛台飞了一圈,烛火瞬间暴长,将房间照得明亮。
栖真惊喜地摸摸龙角:“你是哆啦A梦吗?你是阿拉丁神灯吗?”
小白抬爪,把她手拨下,仿佛不太愿意被摸龙角,但那模样也太可爱了,栖真索性撸它肚皮,“不让摸呀?我偏要摸。”
小包子一惊,“妈妈。”
栖真还在逗小白:“以为是冷血动物,没想到摸上去热乎乎,肚子这里好舒服,冬天暖手什么的最好了。”
小白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不知在抗议,还是想让人再摸摸,身体到很诚实,往栖真怀里一靠,把整片肚皮露出来。
栖真笑出声,将小白举起来,面对面放在直起的膝盖上,开心道:“小白白,你要听得懂我说话呢,就眨下眼睛。”
小白瞪着她,眼皮都没动一下,眼神活像在看个白痴。
小包子捂脸,想从娘亲手里把灵宠救出来,可到底看栖真笑了,又瞧小白没有要恼的样子,灵机一动道:“妈妈,你要有什么话就和小白讲,反正它也听不懂你的逼逼叨,我先走啦!明日一早我和楚盟紫鹿去山上看看,快的话晌午回来。天冷,你别跟着去了,在客栈等我,有事找袁博。”
栖真知道他要去除祟,叫住道:“就你们三个没问题吗?带袁博一起去吧。”
小包子拍拍腰间挂着的聚魂袋,很自信:“安啦!山野小鬼能奈我何。”说着出去了。
门关上,栖真脸上没了适才的笑容,对小白轻声叹气:“儿大不由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