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开物(271)
“所以他…用炼魂鼎成功让她重生了?”
栖真不相信!
重生?
这世上怎会有那么多的重生?!
袁博心一横:“对!陛下在大容的五年里,用心头血为引,削神识为笼,忍着每三月一次的剧痛,就为了用炼魂鼎凑回她散去的魂魄!如今他终于做到了,他把公主救回来了!就在明天,他们大婚的日子就在明天!”
栖真只听见“用心头血为引,削神识为笼,忍着每三月一次的剧痛……”几个字,沉浸期间,惊愕地回不了神。
她忽然一个激灵,袁博在说什么?
明天?
明天???
“之前你说在开春!”
袁博道:“原本定在开春,但陛下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栖真退一步,再退一步,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究转身走了。
等人彻底从院中消失,聂灵鸢到袁博身边,叹了口气:“真要这样吗?”
袁博恨不得抓头发,压抑道:“那怎么办?总有瞒不下去的一天!”
聂灵鸢埋怨:“少说一点啊。”
袁博道:“我忍不住!真地忍不住!”
眼睁睁看着向阳而生的烈火瞬间熄灭太让人难受了,聂灵鸢心间也是一声叹息,但事已至此,他们又能怎样?
“这两日多看着她点。”聂灵鸢道。
“不用!”袁博道:“什么情爱要人……”
“命”字未出口,他意识到说错,错得离谱,错得他恨不得自扇嘴巴,他结结巴巴挽回:“我是说…主母对陛下应该…应该不至于到那程度。”
聂灵鸢冷冷瞥他一眼:“你懂女人吗?”
“你一路又没跟着,你不知道。”袁博道:“没到那份上!伤心完了,会好的。”
“木鱼脑袋!”
聂灵鸢跟袁博说不通,就去找说得通的人。颜心一上午守在栖真院子里,听房中没动静,不敢进去打扰。到午膳时敲了两遍门里面也没应,推门一看,房中空无一人。
她拿着信匆匆跑去找袁博,袁博看完,又惊又急:“她说出去一趟,三日后回,让我们不要着急,我们怎么可能不着急!!!”
“看来今早就走了。”聂灵鸢取过信,见纸上寥寥几句,看来写时匆忙。她心头一抖,忽然猜测:“难道去乾都了?”
一想到这可能,三人俱是一凛。
万一真去了…
袁博指信:“别瞎想。三天时间,哪够去乾都?”
从南城至乾都,快马加鞭昼夜不歇至少也要五日。五日后,即使她真地到了乾都,也没什么打紧了。
想到这节,三人才稍稍放下心,聂灵鸢终是责备道:“你啊,早上乱说什么张冠李戴的话?还明日成婚?”
袁博气急:“是我乱说吗?啊?我是要断了她的念头!”
“将军!”颜心跺脚:“我们快出去找找!万一人有个闪失,我们对不住起陛下啊!”
第 118 章
从南城到乾都,快马加鞭确实需要整整五日。
栖真没那么蠢,她虽然从袁博那边听得许多,被风宿恒震撼地丢了魂,但智商还在。
上午去南城瑶光派递帖,拜访上官掌门。上官见她活过来也很意外,本想多说几句,怎奈栖真致歉说有急事,请允一位门中弟子御剑送她去乾都,当下即走。
仙宗门派又不是送快递的,怎会随便来个人要搭便车就答应,但眼前这人什么身份?大容太子当日急得团团转,上官亲眼所见,哪敢怠慢。正好有个转日要去乾都办事的弟子,立马叫来送人去。
所以袁博他们还在南城急地到处找人的当晚,栖真已御剑抵达乾都。
至于为何要来……
若说从玉茗山庄出来,凭的是她内心遏制不住的冲动,那么在天上的几个时辰里,栖真已经彻底想明白。
她不是来砸场子的,更不是来抢亲的,她来,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和风宿恒告别。
她已于六梅树下奉上一颗臣服的心,若非珠子招她,她不会再去臆想,更不会找袁博求证。
可这一求证,还不如不问!
当她终于知道风宿恒曾经为他的公主做过什么,她心痛到无以复加,甚至在内心产生强烈的自惭形秽。
她觉得风宿恒和他的心上人譬如一部感天动地的连续剧,而她,只是这部剧中一段小插曲。
插曲谱写得再美妙,又怎能喧宾夺主?但她没办法,她知道自己是风宿恒的插曲,风宿恒却是她的剧终!
明日是他大婚,大皇子娶亲该是辛丰盛事,想必有普天同庆的仪式。她只想躲在暗处偷偷瞧他一眼,瞧一眼他身披大红喜服,迎娶心上人的春风得意,瞧一眼他付出良多后,得偿所愿的笑颜。
他少她一句面对面的再见,那便由她来说吧。
雪夜访戴,兴尽而归,她想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和他来一个沉默但正式的告别。
乾都通乾大道张灯结彩,四处扎着红绸,一看就做好了迎亲准备。
栖真在这条主干道旁的客栈住下,要了一间有临街窗户的房间。
明日里,她要站在这扇窗前,看着底下喜气洋洋、锣鼓喧天,新郎喜不自胜,骑着高头大马,十里红妆迎新娘。
栖真在窗前坐了好久。
钝痛不是痛,是慢慢割人的刃。她不是一个悲情的人,也少信鬼神,但当她终于穿过黑夜,见到雨滴和晨光同时落在窗棱上时,仍然抑制不住悲伤。
谁不希望心上人的婚礼在一个得到老天祝福的艳阳天举行?
可明显天公不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