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谙(重生)(143)
死了一个人并不能轰动全城,而死相惨状或许能激起一点涟漪,却也不会被众人所知,但是与江诉刚成婚的枕清入了这个局面,便引起了轩然大波,几乎满城风雨。
陇右距离长安极远,自然不可能把这件事报个大理寺抑或是刑部,最后接手的人依旧是符生枝,至于会不会出现猫腻,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一出现,闹得人心痒痒。
不妨有看好戏的,也有担忧和疑惑的。
枕清并不害怕,她讲清楚了始末缘由,并没有看到符生枝脸上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好像他也陷入了茫然的沉思,甚至比她更为凝重。
薄映禾在后堂听着这件事,心中有一件多年未解的谜团逐渐抚开了一抹水花,甚至溅得他们一身,久久不能释怀。
七年前,符生枝的耶娘突然暴毙,床边也是有红白两幡子垂挂飘浮着,死相相当惨烈,身子与头颅分开,身为独子的符生枝见到如此场景,并没有崩溃大哭,而是保留现场原状,下令要彻查到真凶。
雷厉风行地盘问了出入府中的每个人,在死者身上找寻指纹的痕迹,却一无所获,好似就是突然暴毙而亡,而这幡子也来得诡异,甚至有人传谣说这是阎王爷的黑白无常觉得符家阳寿已尽,于是把人给带走了。
坊间隐隐有传言流出,说符家做尽坏事,才落得如此下场。
所有人都在看符家的笑话,所有人都觉得符家早该倒台,退出陇右这个地方。
可符生枝不信!不服!
什么狗屁的阳寿已尽!什么坏事做尽!
他偏要查出这件事的幕后之主,查出到底是谁要搞符家,可是到了最后,几乎把整个庭州都翻遍了,只搜出府中的阍媪屋子的床榻底下藏着红白两幡子。
那老媪被发现了,惊慌不已,哭哭啼啼地说自己想着家中死去的小孩,于是囤着,待到明年清明时节带到孩子的坟墓前,好好祭奠一下。
这番说辞奇怪却也不奇怪,可惜遇到那时候的符生枝,有一点线索必然是咬死不放,符生枝打算继续在这老媪身上严查,可是这老媪居然在第二日就死了。
检查尸首的时候,说是吃了鹤顶红自杀了。
这件事也便告了一段落。没有人查不出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隔七年,同样的手段和手法,又激起符生枝的回忆,他面露痛苦与恨意,深深地望向薄映禾。
这里只有薄映禾一人才能懂他所有的心绪,懂得他难受,懂得这事情的始末。
薄映禾被符生枝那双猩红的眼睛刺痛,她缓缓呼了一口气,不徐不缓地走前,她知道这几年来,符生枝一直都没放下,但事情太多,便只是被迫放下。
符生枝缓过劲来。
七年前的枕清年岁尚小,而且还远在雷州,自然不可能是枕清所作的。
符生枝心里明白,但是碍于礼法,还是把人监查了起来,但也没让人待在阴暗的地牢里,而是让人能回家就回家,不过没在事情水落石出前,没人能出的了城。
符生枝没有枕清心中想的那么坏,要借此机会好好磨一磨她,或者把她关入黑漆漆的地牢之中。
鸟宿枝头水影空(八)
最后,她跟着薄映禾走了。
当年的事情,薄映禾虽然并没有看到,但据符生枝的描述和推断,她也比旁人更加了解此案。
现如今那人又用那样的手段,符生枝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向枕清问清细节的时候,枕清直接道:“那几日,晚上都会有一道很奇怪的声音,空灵又诡异,嗓音雌雄莫辨,不过等人出去了,那道声音便会停歇,红白幡子飘动着,好似是被操控着舞动,而我们的视线便被东西所吸引和阻挡。”
和仇羌所描述的细节无差,把两人落寞的神情尽收眼底。
枕清神色稍暗,她略有疲态地朝后仰躺,缓缓道:“再多的信息怕是只有仇羌知道。”
这件事了解最多的人就是仇羌,包括那具尸体。
倘若仇羌真的知道什么却不愿意说,估计逼问不出来,突破口便又是在枕清这里。
“你这么聪明,我不相信你多余的一点线索都没有。”符生枝姿态变得急迫,没有往日的从容不怕,可他依旧在强作镇定。
枕清定定地看着符生枝憔悴的姿容,身旁有薄映禾轻轻安抚着,她轻嗤一声,自己心在还在难过,也没人抚慰一下她。
她缓缓闭上双眸,淡淡从喉中哼出一道声音,说:“线索都已经告诉你了,究竟怎么去查,这是你的事情,我又不是什么判官。”
“枕清。”薄映禾这声唤得很轻,含着无奈,以及微不可察的警告。
得了。这件事是符生枝的命门了。
她听到薄映禾的声音,扯了扯嘴角,缓缓坐直身子,这才正色道:“是,我的确知道。”
符生枝一声不吭地看着枕清,枕清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不过她确实不想说,于是看向一旁的屏风、烛火,就连外面晴朗的天色都探了个遍。
在这期间,屋内安静到连气息都是明显的。
符生枝知道自己再急迫,却也不能逼着枕清,因为他一旦逼着或者让枕清察觉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那么枕清一定会选择闭口不谈。
况且这件事,枕清似乎不愿意去提起来,甚至有隐藏的意思。
被这样的两双目光注视,枕清即使内心再强大,却也会有不自在的地方。
良久后,她先说了一句话:“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