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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不谙(重生)(183)

作者: 江水舟 阅读记录

不知道怎么染上了长安那种风气。

“你怎么会来这里?”枕清问。

陈琅坐在枕清身前的窗棂台上,一条腿略高,另一条腿耷拉在下方,脚尖轻抵地面,脑袋稍稍侧着,整个人看着极其慵懒随性,浑身透着一股贵公子的气息。他散漫道:“看到你这里的灯还亮着,知道你没有睡,所以就过来了。你不困吗?”

正忧思着呢,当然不困,她瞧了一眼陈琅,打了个哈欠没讲话。

反正现在枕家的事情在心中也已经水落石出了,只不过还是得要回长安为枕家证明才行,可是一旦要为枕家证明,那么势必要说这件事是先皇的错。禹王又极其敬重这位先皇,甚至常常回到先皇的陵墓前悄悄地喊阿兄。

这件事或许会很难,不过,倘若是禹王,倒也不是那么地难办。

枕清听到陈琅哼了曲子,她道:“你在瞎唱什么?这么悲伤的曲调。”

陈琅随意道:“就是心里不舒服,随便唱唱。”

“我心里也不痛快。”枕清转身去屋内拿了两壶桃花酿,“吃酒。”

陈琅勾唇,一饮而尽道:“你啊,就是太聪明了,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的深意可就多了,枕清不知道他所说是何意,可能是随意提及,她也没太在意,道:“多谢你夸我聪明,与其当傻子被蒙在鼓里,那我更宁愿做痛苦的清醒者。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愚笨,我喜欢聪明的。”

陈琅那双深情的桃花眼望着她道:“那你觉得我聪明吗?”

“聪明。”枕清见陈琅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她也跟着笑,“但我不喜欢你。”

说完,枕清关上了窗棂,隔绝了两人的距离。

陈琅失神垂首,唇瓣弯起无奈,他稍稍抬首,望着一旁走过来李檄,眼睛无措地眨了眨,先一步离开了。

李檄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让陈琅娶了枕清,他倒是乐成其见,只不过,只怕是郎有情,妾无意。

阿之奎的消息放了出来,满朝上下皆是震惊,想要说点什么,却又碍着太后殿下的面子,闭口不言,只是说这些日子的河东局势颇为微妙,而朝堂的心思也逐渐朝河东道偏离。

云流得报,听到那些消息,原本所有的猜测和疑惑,都已经明了,这是阿之奎故意泄露消息,让他痛心疾首。

所有的征讨、鄙夷、怀疑、辱骂,充斥在脑海中,云流多日来强撑的身体终究是倒下了,强撑最后一口力气,下令退回慈州。

哭得死去活来的人不只有云流,还有李檄,李檄在第二天就要讨伐阿之奎,为那三万将士报仇。枕清当即劝谏,请李檄先等江诉过来,一切以大局为重。可李檄已经被阿之奎搅乱了思绪,一心只以结义兄弟为重,不听劝谏。

谁知祸不单行,李檄的大军还没出发,云流又被部将杀了,割下首级送到阿之奎去了。

这一下,李檄更不听劝谏了,下令不许再谏。

春季已过,正值盛夏,暑热难当,李檄攻不下,阿之奎占据河东道五座城池,又不出战,李檄就下令把营地移到山林茂盛、靠近溪涧的地方,想等夏天过去再用兵。

其实,李檄的决策正如阿之奎预计的一样,河东军的灾难不远了。

陈琅就提请李檄把移营情况画成图本,送去向枕清征求意见。

谁知李檄却说,“我也懂得兵法,何必又去问枕清呢?况且她只是一位女娘,你当真觉得我比不过她吗?”

陈琅明白李檄已经下定决心,甚至也不愿意去相信枕清,不仅仅是因为女子的身份。

他不再三苦劝,独自命人画成图本去问待在代州城内的枕清。

枕清看完图本,当即拍案而起,连日来手无利刃,无兵可用,她头疼道:“是谁让李檄这样扎寨?这个人该杀!”

陈琅说明是李檄自己,枕清顿觉无奈,叹道:“河东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沦陷,已连失多城,或许不出数日便能直逼雁门关!”

就在李檄移营开始时,阿之奎得报,不禁大喜,当即派人去向张宣晟告知,指日可以打败李檄,请张宣晟身旁的周犹派大军接应。

河东军移营完毕,只顾在荫凉之处休息,军心自然已经懈怠。

这时,阿之奎调兵遣将,在一天夜里,施用火攻之计,火烧河东军营寨。河东军没有防备,营寨又在树林之中,四处起火,顷刻之间就成了一片火海。

安南军趁机东冲西杀,河东军早已乱了,哪还有还手之力。

李檄得到手下拼死保护,又到定襄,被施祝与枕清一次次救授,才算脱出重围,侥幸不死。这一仗,十多万河东军几乎全军覆没。

李檄又伤心又惭愧,终于一病不起,自觉无颜,最后死在赤塘关。

河东数十州沦陷。

难忘枕上十年事(五)

河东失守,李檄、云流身死,而枕清还在河东之内。

商震与北肆野心中不平,更是悲痛得厉害,原本在这里一路上还想着如何去应对安南人,正如二十年前,攻打匈奴人那般,兄弟几人笑谈渴饮匈奴血。

十几二十年前的他们,那么凶险的时候,他们兄弟几人都能安然无恙得活下来,现在都快一把老骨头了,却一个个走了。

他们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更是感慨万分,他们正思索间,却见江诉掀开帘帐,腰间的玉佩坠着一个极小的香囊,跟随着动作荡起幅度。

商震瞟在那香囊上,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听江诉声音道:“河东接连几座城池都已失守,我们进不去,可枕清还在里面。”